古远泽笑了笑,收回手,平静道:“君大夫,你趁着暇姐还未醒的时候,便将药材制成吧。”
君未期沉默了片刻:“你知道?”
“猜到一些。”古远泽道:“若是来不及她醒了前来阻止,也请你不必管她的说辞……”
“我和你一样,都希望她能好起来。”
这个选择对君未期来说,一点也不难。一边只是早已褪色的承诺,而另一边确实她自小一同长大的挚友,要怎么选,还用说吗?
难的是古远泽的心意。
玉少陵何等聪明,几乎一眼堪破这二人话里的机锋,他眉间一蹙,也几乎感受到了君未期的惆怅。
但是面对这难解的局,他亦无可奈何。
古远泽温和一笑,又主动将话题扯开,面色凝重了下来:“君大夫,我想你应该知道,朝中出了什么事罢?”
君未期眉目间不见诧异,似是早知道他会问到这个问题,她点点头:“确实出了些事……”
“当今病重,朝中二皇子的党羽愈发嚣张了,若非如此,祁杭也不敢动到叶暇的头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给所有小天使一个使劲的~~~
☆、剖解
古远泽次日去看叶暇,面色苍白的女子仍是安然地躺在榻上,不见一点醒来的痕迹。
晨光拂照,洒在英秀的容颜上,似为她的轮廓渡了一层金边,小王爷坐在榻前,忍不住伸手去勾画她的眉眼。
叶暇的美是需要品的,不似秦之澄那样鲜艳浓烈,一眼摄人心魂;也不似君未期清冷寡淡,独有一种高山之巅的遥远不可亲近;但若说温和,却也和易从舟的温煦从容,内秀神敛截然不同。
她游走在山河里,漂泊在江湖间,纵横快意,潇洒自由,因为她的天地太过广阔,在原则之外,拥有比别人都宽容的心胸。
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奇女子,镇守家国者有之,文藻传千古者有之,为情义大节赴死者亦有之——叶无暇只是其中一个。
但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于他来说,叶暇是独一无二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纤长的睫毛,他还记得它们之前擦在他脸上的触感,与叶暇的每一次接触都好似偷来的,他小心翼翼地等着她的亲近,不敢越雷池一步。
好在叶暇是个从不拘泥于俗世观念的人,她喜欢的,便直接大胆地亲近,从不考虑这是否符合时下对女子的潜在规则。
“她还要睡上一段时间。”
君未期提着药箱,靠在门扉上,淡淡说了一句,她来了有一会儿,全程看着小王爷满心满眼的恋慕,只觉得眼睛快闪瞎了。
“为何?”古远泽这才发现君未期的存在,他皱了皱眉,诧异道:“不是说暂时没有大碍吗?”
君未期面无表情:“为了防止她醒来碍事。”
古远泽失笑道:“看起来君大夫很怕自己被她说服。”
然而看见君未期,他便想到昨夜的谈话,他顿了顿,收敛了笑意:“敬王既然已经开始动手,那么朝中现在定然已经不太平了,二弟和敬王向来走得近,想来私底下也是动作频频。”
古远泽口中的“二弟”,自然是容王继妃的儿子,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古远峰。
他回想起自己离家出走之前,朝堂中的汹涌暗流,许多人都已经将赌注下载了二皇子敬王的身上,除了手掌实权的云沉侯府一贯的中立纯臣路线,不偏不倚,大部分权贵似都站了队。
以二皇子外家的奉国公府、宁远侯府为首,拉拢了朝中大半的文臣,而接下来的安怡长公主府,恐怕也已经做好了选择。
当初赵明宇若是真想将他带回瑜州,他现在又岂会在这个地方?明着受太后的命令抓他回去,暗地里却特意将他放走,恐怕就是要让他空出容王府世子的位子,让古远峰有机可乘,让容王府也成为二皇子登基的助力。
恐怕还不止。
他接下来多管闲事被人抓去,被迫饮下毒/药的事情,恐怕也是二皇子派别的手笔,他原先还不知道那日身形消瘦的女子是谁,然而昨日见到顾长曦,便彻底一清二楚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因为他是这一代皇族中和秦之澄走得最近的人,他们认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便趁此威胁他以秦家人手里的半部《连城诀》换取解药,顺便以叶暇和安澜府捕快的交情,将她一举杀除。
对付他便罢了,毕竟他确实对二皇子的示好无动于衷,将来容王府必不能为敬王所用,还不如换一个好掌控的棋子。
但他们为什么要对付叶暇?
古远泽到底在皇室生活了二十余年,对阴谋算计即使没有十分了解,也有八分清楚,他原先已有隐隐约约的预感,而经昨日一事,对方的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因为天机府、因为云沉侯府、因为大长公主留下的兵权、因为皇室的暗卫力量统统是效忠于当今陛下的。
过了今年,二皇子便将过了而立之年,但当今陛下却还活得好好的,立储君的念头一压再压,朝中顽固派亦坚持无嫡立长的规矩,如果不用特殊的手段,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他才能坐上那个至尊的位置。
而且还未必。
这些年敬王想必没有少拉拢云沉侯府一派的势力,可惜他无论是在易从舟那里,还是在秦之澄那里,全都吃了闭门羹。
说到这个古远泽就忍不住心生讽刺,不知这位从兄的想法为什么如此奇特,总认为联姻是最好的拉拢方式,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