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城有一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是不是其实,真相就是这样的?
程意城有做情*人的良质,而他也正需要这样一个助力,他就可以,在外将她安置至今。
谎言见光之处,伤害就抬头。
并且由于,吸收了谎言所布局的大量情感和铺垫,当了真放了爱,使得这一种伤害本身如同有了灵魂,一旦释放,会操控住强烈的主动性,完全是一种阴郁的高级恶毒,带着从部落时代遗留至今的咒念、邪恶的阴影。
他过了一把‘卫朝枫’的瘾,他最终还是选择成为‘唐硕人’。
那么程意城呢,经此一役,个体与尊严,还剩下几分,还能剩下几分。
上午的发布会结束,卫朝枫在暴雪高层的簇拥下率先离场,大批媒体追逐而至,被挡在镜头外,谢劲风公关手段一流,彬彬有礼地邀请各方人士移步餐厅,参加暴雪的公开午宴。
会议室内,人群逐渐散去。程意城坐了很久,她想她的手脚应该是发麻了,她抬一抬,发现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痛或者不痛,都没有。
其实她没有愤怒。
也并不恨他。
她只是,真的有一点失望了。
卫朝枫的左眼皮急跳了一上午。
甚至在结束了上午的重头戏之后,还是没有好。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全然没有用,不禁烦躁地暗骂一声见鬼,身旁的特助战战兢兢,连忙上前询问是否需要眼药水。第一天和此人接触,他的脾气秉性完全无章法可循,身份却已然摆在那里,唐卫两家的双重背景犹如黑色翅膀张开了巨大的威慑力,给‘唐硕人’这个名字笼罩上了一层阴郁而强大的现实意味。
特助战战兢兢地询问:“……是否需要替你再次确认一下,下午的行程?”
他揉着已经通红的眼睛,脾气很不好,“不要烦我。”
“是、是……”
他莫名地烦躁,不顺,做什么都没有心思。这种状态很危险,他明白,尤其今日还是暴雪公开亮相的日子,下午他的行程很满,来往皆是高层,他出不了错,也不能出错。
卫朝枫掏出随身携带的行动电话,按下快速通话键,‘程意城’三个字迅速跳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接听电话。
虽然他知道,程意城有她自己的世界,有她的工作也有她的人际圈,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身想把她圈为己有的倾向。他自己也明白,最近两年他的这种行为越来越频繁,心理依赖性也越来越严重,已然表现出危险的倾向性,完全不是以一种情人的身份去对待的,而是更深入的一种关系,就像是,流亡者的避风港,诸神永不辜负的圣地教堂。
电话响了好久,无人接听。
卫朝枫挂断电话,还想重新拨一次时,谢劲风忽然对他道:“把那一位小姐的名字给我吧。”
男人抬眼,“什么?”
“就是……你今晚预备带去暴雪晚宴的那一位小姐,”谢劲风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是工作,公私分明,她不可以失态:“董事长已经告诉我了,今晚会在晚宴上向媒体宣布你订婚的讯息。媒体写这样的通稿,通常都是预先写好的,到时候第一时间发出去就可以了。所以,先把名字给我,媒体方面,我来安排。”
卫朝枫点点头,想到程意城,他语气就软了,“这样……”
谢劲风微微笑了下,对他轻声道:“恭喜你。”
他公式化地接下了,“谢谢你。”
谢劲风闭了下眼睛。
她明白自己,长久以来对他都有着某种期待。有时甚至无条理,从这样的期待跳到那样的期待,她也明白,这样不成熟的行为会导致一种很危险的结果:只要事关他,她便投入。可是她尚未在感情里学会抽身,她的下场已摆在眼前:这是一个异常清醒的男人,他清醒地明白他的爱和不爱,这样的男人,他不爱的,就是不会去爱的。
她和他之间,也就只能这样了。
“把信息先给我吧,”谢劲风收起难过,表现出一个管理层该有的态度:“那一位小姐的名字和工作。”
“程意城。禾呈程,心之所谓意,白水绕东城。”
谢劲风顿了一下动作。
卫朝枫走了几步,转身发现她没有跟上,遂停下了脚步,看见身后那人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古怪和震惊。
他望着她,并没有近前,“怎么?”
谢劲风抿了抿唇,有些不可置信地开了口:“……这一位程小姐的工作,是不是买方机构的研究员?”
卫朝枫皱眉,“你怎么知道?”
她像是不敢相信,“唐硕人,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都不知道她是暴雪的跟踪研究员吗……?这两年,她所在机构对暴雪的所有进出表现,背后力撑机构行为的一纸研报,几乎都是出自她之手啊……”
卫朝枫没有反应。
因为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当他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以及在此之后意味着什么时,卫朝枫脑中‘轰’地一声炸裂,脸色大变,冷汗如暴雨般,顷刻间就赶至了全身。
谢劲风几乎是不可思议,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她看着他,替他说出了他不敢想的事实:“也就是说,刚才你在台上讲话的暴雪发布会,没有意外的话,程意城就在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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