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凭空响起。
谢劲风捂住了嘴,为眼前的一幕震惊失声——
他不知说了什么,终于令她忍无可忍。程意城抬手,重重给了暴雪现任执行人一记响亮的巴掌;他承受住了,俯身还以一个同样重量的深*吻。
暴雪最高执行人办公室,除了它的办公效用之外,究其本质而言,它更是一件艺术品。
它的设计者是卫柏。
卫柏其人,很有些传奇性的色彩。并不仅仅因为英年早逝,死亡只是将这一特性永恒地保存了下来。除了暴雪执行人这一角色,卫柏所学涉猎甚广,建筑美学亦是其中之一。在他的设计笔触之下,线与形的象征不会被脱离,建筑的拟人效果不会被荒废。换言之,他将每一个细节都赋予意义,将之关系到了情感与情感间的更高的秩序。
评论家给过这样的一句话:卫柏之后,暴雪再无翩翩起舞之人。
这一刻,程意城置身于这一空间,眼神触及主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身为暴雪的跟踪研究员,程意城自然认得其上是谁。年轻的卫柏,岁月正好,节律而有灵化,正如慢箭般,透过时间的束缚,在相片中徐徐望着她。
程意城呼吸一顿,有一瞬间的窒息。
有生之年,世间一趟来回,竟让她遭遇了这样的人生,这样的情感。烟火街巷,与她谈笑甚至谈情的人,竟是暴雪一代历史性的故人,卫柏的独生子。
有脚步声徐徐走近。
卫朝枫是从这间办公室的私人洗手间走出来的。
他不得不佩服谢劲风有备无患的办事能力以及临场发挥的危机处理能力,就在一个小时前当他孤注一掷拦腰抱起程意城就往执行人专属电梯走时,谢劲风抓住他的手,行色匆匆间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办公室的洗手间里有纱布,冰库里有冰块。”
当卫朝枫拿起冰块放入纱布中敷着自己被打肿的左脸时,纵然他承受力再好,也忍不住惆怅了好一阵:果然,连谢劲风都看出来了,他在感情里这么干,迟早是会挨揍的……
卫朝枫对自己下手很狠,往脸上敷满了冰块,冻得他瑟瑟发抖,牙齿隐隐作痛。他舔舔齿缝,尝到一丝血腥味,才知道他是被打到牙龈出血了。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左脸通红,微肿,火辣辣地烧着。程意城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方才那一下,打得结结实实,打得他当场没禁受得住,偏过了头。
遥想当年,他也说过‘打我吧’,她哪里舍得;再对比当下,他也就是说说而已她却真打了他,卫朝枫不禁悲从中来。他已经习惯了被她惯着,虽说如今他这个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心不已:她还真舍得揍他啊……
卫朝枫冰敷了十五分钟,才把自己整理得差不多有个样子,这才走了出去。
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只有苦肉计才能博取同情,但他却下不了手这么做了。程意城会内疚的,只要他想,他有的是办法令她对他内疚,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了,他已经对她做了那么多伤心的事,但凡他还有一点良心,他都不能再对这个女生用对敌交手的那一套思路来对待了。
程意城的确有点内疚。
不是她良心好,实在是因为,她对他做出的这些事,真的是超越了她的人生观……
就在卫朝枫在洗手间回顾历史的这十五分钟,程意城也在外面反思人生。
想她整整二十多年的人生,连只鸡都没有打过,从小到大‘三好生’的奖状上永远有句‘团结友爱、礼貌待人’的评语,谁能想到她还能创造个人生新记录,第一次动手就打了堂堂暴雪年轻执行人的脸呢……
她当时失去了冷静,也完全没有了判断力,直到周围爆发出一阵轰然的震惊声,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她那一下,是真的朝他脸上打过去了。看卫朝枫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应该也是挺震惊的,所以后来当他当众报复性地深*吻了她之后抱起她就走,她也没怎么反抗。
就在程意城抚额惆怅的时候,有人将她的右手拉了下来。
程意城僵了僵,明显已对他有本能的抗拒。他应该也是感觉到了,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两个人都沉默着,卫朝枫默不作声地拿了冰块往她右手掌心敷了一会儿,看她手掌心的血红色泽终于褪去了一点,他才默默地开口:“以后不要用手打人了,你自己也会疼的;随手找个什么工具啊,也行的。”
“……”
在程意城那朴素得还停留在《流星花园》的时代观念里,她大约也知道像这样的剧情,接下来的节奏发展不外乎是‘强取豪夺’‘用暴力解决问题’,可是卫朝枫这个人,永远是个例外。他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在看了今天上午的发布会之后,她大概也是清楚的;但在她面前,他是真的永远都不会用‘唐硕人’那一面来面对她的。
整个厅堂都铺着柔软的毛毯,他一向随性,就这么席地而坐,坐在她脚边,低着头,一副小孩子犯错等着家长训话的样子。
他开口,声音低低地:“市场那么多人看空暴雪,只有为数不多的机构敢在这种时间点公开表示力挺。我没有想到,其中一个人会是你。于公于私,我都很开心的啊……”
“……”
程意城没想到,他一开口,没有跟她谈解释谈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