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重了,几人赶紧都起身,何相和莱相也不敢再逼,只能自己认栽了。古恪倒是很是伤感,可说的话每字每句都掷地有声“都坐吧。我杀这些人既是给死伤的百姓讨个公道也是给自己个心安,杀的人没一个枉死,也没一个不该死,各家若是说一时接受不了,我能理解,也不会计较。可若是说我量刑过重,滥杀无辜,相爷也不必为难,谁上的折子让谁来,我也看看我到底是把谁冤了,让大家如此大的怨气。子语,从今日起,不必拜帖,有来的便接进来。”
“是,殿下。”
何相莱相一听势头不对,赶紧阻拦“殿下身份尊贵,岂是谁想见便能见的,再说这案子证据充分,伏法人员皆签字画押,辩无可辩,御史的话听听就罢了,各家心里不忿,说两句也不必理会。”
古恪却很是坚持“我办的案子,我杀的人,既有疑义,自然不能不管。三人成虎,绝不等放任此等流言。之前不知便罢了,如今知道了却仍坐视不理,岂不让人觉得我心虚。既然大家觉得冤,那就来说说到底冤不冤,若是我判错了判重了,我赔礼道歉,可若是他们无理取闹,我也绝不姑息。”说完古恪又吩咐“子语,今日着人去大理市借套律案来,就摆在大厅。我也不能空口白牙的乱说,有律法为证,这来的人也就不必怕我以权压人,挟私报复了。”
“是,殿下”
说完这些,古恪喝了口茶,堂上静悄悄的,现在拦不拦都出事,拦了就是你也觉得这案子判的有问题,这九皇子怕是就要与你理论了,不拦吧,何相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把人得罪狠了,许多年后,何相仍然记得这一幕,从这时候他才清楚认识到面前的人同其父不同,同其兄亦不同,像极了沈信的弟子。古恪由着安静了一会,自己缓了语气开口“劳烦两位相爷了,两位不必顾虑,含章既然敢开口,就有分寸。如此一来不紧消了大家的疑虑,也好解了内阁的困境。至于父皇那,我会上折子说的,相爷不必担忧。”
“是”两人无法,也只能答应。作为内阁大臣,国家栋梁,他们历经两朝,对着景仁帝尝尝叹息皇上太过仁厚,处事犹疑。可是如今对着古恪,这位未来的君上,他倒是不同景仁帝,果敢老辣,细致强硬,这是明君必备的品质,他们看到了希望,可也深深的疲惫,一个强权的皇上,对臣子的束缚太大了,一方面他们高兴,一方面他们不适,这种感情复杂而难以言喻,是士族和皇权难以调和的矛盾。
☆、兄弟
两人从侯府出来,一路都没怎么说话,马车走了一路了,莱相才叹气道“殿下之才适于乱世,我等老臣也可放心了。”何相也点头,却没有说话,之前一直在观望,虽然何丰一直是九皇子忠实的簇拥者,可何家上下与何丰一人不同,何家不可能因为何丰而选择谁,中立一直都是何家立世之道,若非说他倾向过谁,那便是那位惊才艳绝的太子古怀,他是太子太傅,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是一个怎样的不世之材,尽管太子年级尚小,可是那几乎是满朝文武的希望,大家信赖太子会给大家一个机会,带领大家共创盛世,名留青史,这是所有文臣的梦想。蜀王野心勃勃,一直认为都是由于先太后的缘故才让自己失了皇位,而自己强过陛下万倍,可也不得不承认陛下的孩子让他艳羡,他的孩子没一个可如先太子般让人信服,得经天纬地之才。太子的身体是唯一的弱点,也是大家唯一担心的地方,可就是这一点,让大家彻底绝望,太子古怀病入膏肓之时,尚还担忧这飘零的家国,太子卧榻半年,呕心沥血为其父留下万言书,小到各郡治理,大到城防布局,他将它的想法计划全都留了下来给他的父亲和他的继任者。太子殁前还曾招他觐见,往日本就文弱的人在病榻上更显消瘦,头发干枯,脸色灰败,唯一双眼睛还如往日般明亮,太子说他知自己时日无多,甚是对不住跟随辅佐他多年的老臣,尤其是他的老师自己,说他放不下这江山百姓,说若是他走了,还请何相好生辅佐他的兄弟,句句滴血,字字在心,几句话,太子中间昏睡过去多次,所有人压着声音,整个宫殿充斥着苦涩的药味和浓重的墨香味。他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都有些黑了,也知道这位他们寄予厚望的未来君主真的要抛下他们,抛下这江山了,那一晚他都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出东宫,走回家的。果然两日后,宫里传出来太子殁了,丧钟一遍一遍的响,昭示着这颗冉冉升起的明星,未及大放异彩便陨落了,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皇上皇后伤心过度,以致双双病倒,皇上身体每况愈下,多半月不能临朝。他记得那日,连天都是灰的,云都是黑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长子扶着他,他只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满街白绫都在风里飘摇,震天的哭声充斥着宫廷内外。之后几日他主持太子丧礼,几日间便消瘦许多,连精神都像卸了,他命何家上下也为太子守灵七日,自己也亲自为太子守灵七日,以示尊崇。那时候内阁的折子都落了灰,上朝的宫铃半月未响,整个帝都就像死亡了半月,毫无生机希望,所有希望也都随着太子的下葬被埋藏在皇陵。太子的出现,就像是老天同满朝文武和皇家开了个玩笑,给了人无上的希望,却又骤然间全部夺走,把人心彻底扔下万丈深渊。太子的光辉如冉冉星辰中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