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道:“宋相,还是等崇将军的伤好一些了再问话吧。”
宋清昀只道了句:“时间不等人。”
舜化贞有些莫名,杨皆却接口道:“崇将军本就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皇子才身负重伤,若是不将皇子救出,他肯定也没心思养伤。”
舜化贞张嘴,还欲反驳,杨皆已然抢先一步:“皇子的下落,现在只有崇将军知晓,若不让他立刻清醒问个清楚,恐怕皇子凶多吉少。”
舜化贞语塞。
相识多年,她自然清楚崇天的心性,那是个能为南诏付出一切的男人,国家天下,南诏永远排在他心中第一位。
宋清昀见舜化贞不再像刚才那么反应强烈,便冲大夫道:“包扎好伤口后,就以针渡穴,让崇将军清醒片刻。”
大夫一脸的不赞同,可迫于情势危及,又不得不同意,心中十分不悦,“就算按照您的方法做,崇将军也清醒不了太久,他的伤太重了。”
宋清昀反问:“能让他清醒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是极限。”
说话间,药童已经替崇天的全身伤口都止了血,雪白的绷带一圈圈的缠绕上去,几乎将他整个身体裹缠满。
舜化贞看着他消瘦的不成人形的身体,鼻尖一酸,隐隐又有了落泪的冲动。
“足够了。”
宋清昀的目光从大夫脸上滑开,落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崇天身上,“开始吧。”
大夫面色沉凝,他点了点头,从药箱中找出针包,从中抽出一根纤细如发的银针,缓缓刺入崇天的后颈。
大夫的手很稳,下针的速度也很快,越来越多的银针出现在崇天身上,当最后一根银针刺上去后,崇天发出一声呓语,慢慢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大夫退后了步,药童适时上前,为他擦去额际薄汗,“宋相,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宋清昀应声:“嗯,你辛苦了。”
杨皆领了大夫和药童去外室等候,舜化贞想要继续留在内室,宋清昀没有阻止,随她去了。
人流一走,室内也就变的安静了下来,宋清昀拢了拢宽大的袖袍,慢声开口道:“久闻将军盛名,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崇天看上去还有些迷茫,但很快的,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清明,望向宋清昀的目光中带着浓重的戒备和探究。
舜化贞见状,连忙上前解释:“崇天,这位是东临丞相,就是他派人将你救出来的!”
崇天在看到舜化贞时,眸中滑过一丝诧异,在听到她的解释后,那诧异便化作了震惊,他在被宋远救出来时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自然不清楚来龙去脉,可是尊贵的东临丞相竟从临安赶来,这……
“望丞相恕罪,崇天有伤在身,不便行礼。”崇天语带恭敬,不吭不卑的垂了眼帘。
宋清昀摆手,倒是不介意这些虚礼,“将军是为保家卫国,忠心耿耿,令人钦佩。”
崇天苦笑,“丞相说笑了,南诏如今被北齐攻占,崇天又有何颜面说是保家卫国。”
“南诏被占,只是一时之时。我听闻将军一路护送南诏皇族离宫,躲入睥睨山中,可本相派人前去救援之时,却只见将军一人……”说到这里,宋清昀顿了下,清楚看到了崇天脸上的凝重和迟疑,“只要护全南诏皇族,重整兵马,从北齐手中夺回南诏又岂是难事?”
卷二:南诏第三十七章:数日未见,相遇廊下
崇天沉默不语,似在思量他这话的可信度。
南诏遭逢政变,已被北齐军把持,他几乎是冒着必死的决心将南诏皇族救出,南诏是否得以复国,就靠这么点仅剩的血脉了。他又怎么可能仅凭宋清昀的只言片语,就将其下落透露。
宋清昀也知道他心中顾虑,并不在意,侃侃道:“将军大概是在担心,东临想乘机分一杯羹?”
崇天心中一惊,索性大方说出所思所想:“我不得不考虑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还请丞相恕罪。”
他艰难的抱拳行了一礼,不过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累得气喘吁吁,舜化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一旁不住抹着眼泪。
“南诏危急,实在容不得再出意外。”
他们也经受不起意外的发生了。
南诏帝就留下一子一女,现在公主已经身亡,仅留皇子和几位宠妃幸存,若是皇子再出意外……
崇天实在不敢细想。
宋清昀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将军一片赤诚,本相亦是无比钦佩,只是有几句话,本相希望将军能听听。”
崇天颔首:“丞相但说无妨。”
宋清昀一整衣袍,翩然落座,“东临地处中部,与北齐、南诏都有接壤,位置实在尴尬,想必这点将军也知晓。”
崇天是沙场名将,各国版图早已烂记于心,自然不需宋清昀提点,宋清昀笑了笑,昳丽精致的眉眼霎时变得无比柔和,循循诱导道:“如今北齐入驻南诏,东临已是大难临头,若我们再不施以手段,等到北齐联和南诏地理,上下夹击东临……”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下去了,崇天不免逸出一声叹息。
唇寒齿亡。
“何况东临一向与南诏交好,你我两国虽然谈不上友谊之邦,但也共同守御边境,相安数十载。如今南诏有难,东临于情于理都不会袖手旁观,将军涉险,本相不是立即派人前去增援,期盼救出将军吗?”
崇天闻言,神情一肃,“丞相救命之恩,崇天没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