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在心底都烂干净了。我全身心交付他,他拿什么回报我?”
青菀听了她的话有些愣神,又问净虚,“这些事也跟皇上说明白了?他真个这般大度?”
净虚摇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还是分得清的。山上遭遇山匪的事错不在我,皇上能理解。那以前的事,只当没发生过罢了。一场寒梦,谁记着谁?死过了一遭,也不是白死的。这事也只有你知道,你不是外人。”
青菀听明白了净虚话里的意思,也是她现今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她从来都是个纯洁无暇的僧人,其中有个污点,那是遭奸人所害。至于其他的,都算没有。也就是遭奸人所害这件事,还巧与不巧地帮她掩盖了曾经与人私通的事情。
青菀瞧得出来,她对进宫并不排斥。想来也是想得通透明白了,世间难得有情郎,心死了一回,也就不再做强求。比较起来,那不如就给自个儿挣些看得见的前程。她算不上正经僧人,凡心重,里外都不洁,不能得善果。入宫做主子这条路,比守着青灯古佛要好很多。大约她以前都是没有其他路子,才守在信佛这一条道上的。眼下有了,自然要投了别的路。
可这都是她所想,青菀便是明白了知晓了,也不愿为她身涉其中。青菀所想的,还是要守着青灯古佛,就这么度过余生。旁的是非风波,皆与她无关。
☆、37|秋时雨01
入夜,繁星似洒了一漆黑墨盘的照光玻璃碴儿。
青菀坐在廊下托腮发呆,思想自己命运坎坷,又觉世事艰难。想想,她不过才十六岁,就尝尽了人生苦辣酸甜。这都硬了心肠不知多少年了,非又出来个离她不能活的主。也是人生头一回,她被人这么需要,不可或缺。
她换了个手托腮,想着即便如此,她还是得铁下心肠走人。一时生了恻隐之心,被净虚缠进宫去,余下半生可就是无限小心与不得快意了。她和净虚之前的情谊,远还不能够让她付出这么多。
心里再度下了决定,青菀便从廊上起身,悄声开门回去正房里。往常她睡觉都是在净虚榻前的一个小榻上,此时自然也是这样。但她这回便不往里间去了,想着净虚应是睡熟了,自去找了自己的包裹挎到肩上。她想好了,悄没声走掉,不给净虚留一丝再挽留她的余地。
然刚走到门边,手碰上门板,还未拉开门扇,就听后头响起净虚的声音。她说:“你真要走,我明儿就割了手腕子去,横竖没什么活劲儿。”
青菀一愣,手指按在门板上。虽愣了一阵,但她没回净虚的话,心里自有思量。净虚这是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她,实在也是要挟不到她。死与不死的,自个儿都不珍视,还指望别人去珍视?命是自己的,谁还管得了你要死还是要活?
青菀按在门板上的手指动动,还是扣住门框拉开了门扇。仍是要走的,步子却还没踏出去,又听净虚说:“你走罢,明儿我入了宫,做了娘娘,撅了你师父一清的墓!南郊一棵歪脖子松树下,是也不是?旁人你不顾念,你能不顾念一清?她不得安宁,你终生也别想得安宁!”
说出这话来,才算戳中了青菀的要害。她手指在门框上扣下去,划出咯咯响声,半晌回了净虚一句,“你试试!”
净虚冷笑,“你不信?你就试试。”
青菀这就不迈步子了,回过身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净虚在珠帘下站着,脸色渗着些白意。所以说,与人交心从来都不会是好事。你拿着她的秘密,她拿着你的把柄,总有法子治你。要么说呢,伤害你最深的,必然是那个你最熟悉的人。
她盯着净虚的脸,“你不怕我把你的事捅了出去,叫你活也不能?”
净虚还是冷笑,大是无所畏惧的模样,“那有什么,比起孤零零活着,宁肯没脸没皮死了呢。自问我对你不差,如何你还这般对我?想想心里不畅意,我做人真个那么失败?之前的那个要甩我,你亦是一样。我活着有什么趣儿?你要让我死,我宁肯死在你手里。”
青菀从她话里听出了破罐破摔的味道,她一直不是很理解净虚为何总要依附旁人才能活着。到这会儿,她仍是不能理解,但明白了这种习性的不可改变。她要么就巴着个人,要么就觉得活也多余,实在有些极端。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过活?可净虚不能,她自己竟找不到存活的动力。
青菀就这么借着月光看她,最终舒了口气,“你若真对我好,放了我岂不欢喜?偏要拉我做那些不乐意的事情,可想过我的想法?”
净虚看她温下了语气,自己也收起了冷嘲的声口,说:“你一人出玉桃庵,能得什么欢喜?京城虽大,也不定有能收留你的地方。你去找六王爷?他倒是乐意收你,可你乐意去么?入了誉王府,那里岂有一个是真心待你的?你跟着我,虽在宫里拘束些,到底只要有我在,就有你一天的太平。咱们在一处,互相有个依靠。分开了,各自无根无须,活得什么劲儿?寺里庙里就清净了?这世道,哪里有真干净清净的地方?”
青菀原一门心思只不想入宫,旁的且未深想。想着离了净虚,出去游历化缘也好,找个寺庙剃度向佛也罢,总比去宫里好。然这会儿听了净虚的话,倒显出了自己在钻牛角尖的事。这世道确实没女人什么日子过,尤其是她和净虚这样的。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处,已是不易。倘或再想要个知根知底相互扶持的,更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