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妈妈时候,还是个小警察。他们是一见钟情,不过只是爸爸动了心,他跟锦澈形容,那天下着瓢泼的大雨,妈妈跟着朋友到派出所来报案,他当时只看到一个细长的身影藏在灯影里,后来他念到名字,妈妈从黑影里轻轻抬头,那一瞬间他心都跳不动了,天虽然是黑的,但是他心里从来没这么亮堂过,他的天堂来了。
他那次知道了妈妈的住址,说死也不敢去打扰,日日夜里风露立中宵。这个傻子也不管里面有人没人,就路灯下站着,有次妈妈回来的晚,就这样撞上了,他逃也似的跑了,妈妈只疑心遇上了个流氓。
后来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妈妈沉默冷清,他追的紧,她也只是往后退一步。好几年过去了,街坊邻居原来看笑话,后来习惯了,哪一日那路灯下没那么个人,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还会彼此间惊诧几句。
没有哪个傻子可以这样一站经年,话都不曾说上一句。
“你妈一准当时也看上你爸了,就是不好意思说。”
“我爸也常这么说,不过他只敢在我面前这样讲。”
“真没用。”
锦澈揪他的耳朵。韩胜眉头一皱。“怕老婆的是好男人。”
“这世界没什么命运和缘分,只有强烈的吸引,让人不断相遇。”
锦澈抬头。“所有的相遇,都是有原因的。”
锦澈你信不信,这就是归宿。
☆、真实
锦澈再没见过锦澄。
锦清待术后稳定,立刻将人转了院。锦澈在医院守了两天,问遍了所有的人,终于明白锦澄已经离开。
她只好去找锦清。公寓那边没人,如果锦清躲着她,自然不会在那里出现。
她从阅江回来,她丢失了锦澄。
她又想起那夜韩胜说的话,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吸引,锦澄和她的缘分似乎虚无缥缈。她忍不住苦笑,明明血缘才是这世上最牢不可分的东西。
一切尘埃落定,就要从结局回到最初。从来没人忘掉来时路,锦澈也不会。
还有一个地方,她知道那里一定能找到她的。
依旧是两扇禁闭的大门,这个是自然,没有哪家娱乐场所是大清早就开着门的。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等,她这一生最擅长的事情,或许就是等待。
她在灰色的台阶上坐下,仰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日光残雪下,洗的干净的灰色依旧沉静,它没变,自己空长了岁数,也没变。连阳光都没变,这一仰头,同那年清晨出门时昏昏沉沉的抬头,也无二致。
那个时候她身边有锦清,努力要表现出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又无法忍住指尾颤动。锦澈记得她那一张脸,带着宿醉的憔悴,残妆未卸,眼里慌不择路,撞上她就躲开。
她怕成那个样子。
锦清长他们太多岁,发育的又早,锦澄还是小鼻涕虫时候她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少女,美的像烈日一样张扬,性格却异常的喜怒无常,独立自主,太年轻所以不愿意妥协,她来到锦家时候,早已经自我长成,父母除了善待她,并无它法。
很早就有流言,说她在不好的地方做事,锦清强硬,得罪的人不少,风言风语的家里人没放在心上。父亲那年出事,大家才知道真相。锦清是怎样想的她并不清楚,人和人对这世界的看法总是不一样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就是对的,但是她自己清楚知道,这是自己没办法越过的界限。
锦澈当时的想法居然是,幸亏父亲不知道,否则必定自责到底,他一身磊落凌厉,并不能接受自己有负他人重托。可见自己,并没有多少考虑到锦清,认真算起来,锦家其实有愧。
时间仿佛霎那即过,日头西斜时候,没有了太阳的眷顾,锦澈冷的发抖。跟那天一样,渐渐冷的麻木。她又想起韩胜。
韩胜又离开了,锦澈终归是不会让告诉他任何事情的,韩胜从她眼神里瞧明白了,气的要死却又毫无办法,他不是要死要活得守在一起的人,干脆利落的回了阅江。
这个人呢,从来不纠结于细节,情绪于他是过眼烟云。只是,锦澈微微一笑,他们似乎越走越近,她必定要想个法子,斩断这中间的联系。这必然不容易,但若下定决心去做,总是可以的。他们之间,现在已绝无可能。
毕竟她是在门前坐了一整天的,当她靠近大门的时候,就被人礼貌的叫停了。
“我找你们老板。”锦澈好脾气的微笑。
拦她的恰好是孙林,这似曾相识的笑,让他有几分恍惚。
“你是不是找阿澄?”鬼使神差的,孙林脱口而出。
这到是意料之外,锦澈想。
“他是我弟弟,你们老板在么?”
居然真的能对上,孙林挠着头,“老板你是见不着的,她也不是总在啊,阿澄叫你来的么?”
锦澈摇头。“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外面冷的厉害,孙林见她穿的少,“要不然我带你去休息室先坐会吧,怪冷的。我们主管在,你有什么事情,要不然和他说说?”
锦澈感激他一片好心,但是她要见的并不是什么主管,而是锦清。“那劳烦你,跟你们主管说一声,我找锦清。”
“你已经在外面坐了一天了。”
“是啊,所以非见到不可。”锦澈轻轻的说,微微有点哑的嗓音,感冒还没好,又没正经睡着过,身体如强弩之末。
小林引了她到厅内坐下。太早了,还不到寻欢作乐的时候,场子里实在空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