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浸湿毛巾给维克托擦了擦脸,拉着他走向卧室,给他脱掉衣服让他乖乖躺在床上,维克托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睁大眼睛看着嵇长梦一举一动。
嵇长梦调低灯的亮度,掀开被子钻进去,拍拍维克托的肩膀,“睡吧。”
维克托揽过她,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嵇长梦听着维克托平稳的呼吸声,轻轻起身,他睡得很熟。
她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来到卫生间,她把浴缸旁边的药和刀收好,伸手伸进浴缸打开阀门放水,满浴缸的水已经变得冰凉,她只觉得那水凉的刺骨。
看着水卷成小小的漩涡,水位慢慢降低,她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怪她,从未深想维克托反常背后的原因,没有试图追溯他的心理变化,只是一味自怨自艾,源于自卑。
嵇长梦下楼走到书房,维克托有些强迫症,书分门别类摆的整整齐齐,演过的剧本也是,她很容易找到了厚厚一沓的剧本,坐在一旁细细翻看。
电影的名字是《复仇》,讲述了主角安东尼奥为了报复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公爵从草根逆袭成功的故事,安东尼奥翩翩有礼,博闻强识,温柔可亲,逐渐受到公爵的赏识并赢得公爵女儿克劳迪娅的心,然而这一切都是阴谋,真实的安东尼奥狂妄残暴,冷血无情,他一点一点蚕食公爵的势力,并报复成功。而这时,从公爵千金一落千丈的克劳迪娅,面对爱人的背叛,也决心开始复仇。
嵇长梦看着结局的全灭结局心情复杂,她又快速翻了遍厚厚的剧本,维克托很认真的注释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几本剧本都磨损的厉害,看出经常有人翻来覆去。她看着维克托的字体从刚开始的整洁秀美,到最后潦草力透纸背,脑海里渐渐浮现安东尼奥的形象,俊美高傲,又冷面无情,他最后变成了另一个,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的公爵。
维克托的反常,却是因为入戏太深。
嵇长梦回到卧室,轻轻躺回维克托的怀里,他似乎有所觉,睡梦中又把嵇长梦搂地更紧些。嵇长梦一夜未睡,睁着眼睛到天明。
她把维克托想得太万能了些,从未想过他也会有出不了戏的可能性,他再天才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她又在后悔,忙于工作,疏于陪伴维克托。她不是个合格的女友,更不是个合格的宿主,系统的安静与不作为,让她以为这是另一个人生,拼尽全力去弥补过去的自己。
而事实上,维克托,才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嵇长梦起床,维克托还在睡,她拿着维克托的手机走到露台,开机后不停跳出信息和未接来电,她先给乔尼打了个电话,告知具体情况,让乔尼过来一趟。
又用自己的手机咨询了一遍各界朋友,得到了几个著名的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预约到一个最近的,换了一身衣服在楼下等着乔尼的到来。
“我很抱歉。”乔尼风尘仆仆到来,一见面就是先表达自己的歉意,“我没能相信他对你的感情,而是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话:维克托也被这个圈子的繁华迷了眼。”
“没关系,实际上连我自己都没能相信。”嵇长梦安慰道,“你能帮我在这看着维克托么,我有点事去处理,很快就回来。”
乔尼点头答应。
嵇长梦开车驶向公司,同事们早已开始一天的忙碌,她径直走向上司办公室。
“安娜,你迟到了。”上司皱着眉头看着身着一身休闲装的嵇长梦。
“抱歉,我今天来是辞职的。”
嵇长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跟同事告别后离开了公司,想着刚才上司生气失望的样子,不由感到抱歉,上司既没有因她是个亚裔歧视也没有因她是个女人而轻视,一心提拔,然而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不能失去更多。
她到家时维克托已经醒了,坐在餐厅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她温在锅里的粥,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一动都没动,直直的盯着粥碗仿佛里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
乔尼跟嵇长梦打了个招呼,他已经推掉了维克托近期的所有通告,就先一步离开了。
嵇长梦给自己盛了碗粥,拉开维克托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维克托静止不动好似雕像,她边喝粥边看了他几眼,说道:“下午跟我一起去看医生。”
维克托动了,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慢慢喝下去,轻轻“嗯”了一声,仍旧没有看嵇长梦。
维克托现在懊恼极了,睡醒后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一清二楚。他维持了七年的形象,完美的英俊的睿智的维克托,被昨晚胡子拉碴的醉汉毁得一干二净。
“回神!”嵇长梦伸手在维克托眼前晃了晃,维克托一低头看到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目光呆滞的看向嵇长梦。
她看着维克托少有的呆呆的样子,心里大呼可爱,上去啵了一口,头顺着凑到他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沐浴露的清香,“不错洗干净了。”
维克托听到,懊悔的单手扶着额头。
嵇长梦端走维克托的碗,走向厨房,回头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打开冰箱看了看,也没等正在思考的维克托回话,又说道:“算了,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两人简单吃完午饭,嵇长梦载着维克托去看心理医生。维克托接受心理咨询的时候嵇长梦就在外面等着,她面无表情,在维克托面前一直带着的轻松的笑意消失。
她知道,精神类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