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停下,青釉爬到熏尤面前,摸着她已经冰冷的双手,陡然泪如雨下。
“给我拖出去,碎尸万段!她说谎,说谎!”窦栈怒气凛然地说道。
青釉全身一震。尔后,缓缓地回过头来,朝着窦栈一个叩拜。
“罪女同认罪,招供同党,窦归荑。”
“给本官乱棍打死,还愣着做什么!”窦栈几乎暴跳如雷地吼出声。
“窦大人。”文官朝着窦栈作了一揖,瞥了一眼青釉,平静道:“这是唯一的罪人,若是打死,线索便断了。况且,大人方才承诺,招供同党,便留性命,朝纲审讯之法不可乱,还望窦大人秉公。”
窦栈脸色白了白。
然后,跌做回位子上。
瞥了一眼堂下的青釉,咬着牙说道:“杖责三十,拖下去。另一个,悬颅十日,以警世人。”
☆、第四十章.初触心房
宣室殿内,郑众听完急事请奏的言管随使的话后,脸色陡然变了变,瞥了一眼堂上继续执笔而绘的刘肇,不禁垂眸斟酌了一下话语,方才上前,简练地说了些话。
刘肇笔下一顿。
眼眸陡然暗沉。
“陛下,可如何是好,如今言官们还在等着宣人上堂呢。”郑众神情也颇为纠结地说道,不过更多的,是揣测着身边年轻君王的神色。
刘肇瞥了一眼笔下的画。
远处山水婉约,近景流水蜿蜒。唯有一株笔锋颇有韵味的荑草,屹立于石后,身形婉柔却透着坚韧。
画嘛,着实是好画。
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良久,说:“端和郡主贵体抱恙,不便入堂,如今正在太后殿里休养,如有必要,便挪步前往太后所居的承明殿一趟吧。”声音稳妥悠扬,听不出喜怒。
然而听到圣意的随使,却神色惶恐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应着,回去同大人慢慢商量。
待到随使离开后,他伸出手摸了摸作画的布帛,触手细腻。郑众看着他,恭敬地垂头行礼道:“陛下此画极好,只是,大约少了一首题词。奴才听闻,端和郡主诗书满腹,不若……”
“她极厌说谎之人。”刘肇轻轻地低喃,叹息一般的声音,“所以,她应该不会……撒谎吧。她应该相信,会有其他方法,可以救下那个她想要救下的人,对不对?”
郑众明白,他并不是在等自己回答他,于是缄口不言。陛下明明自己也在怀疑,却故意将话说得那样笃定。
一次两次能够用太后挡回去,那三次四次呢。
刘肇缓缓地卷起画,淡然起身,说道:“此画确是缺了题词。”
郑众清了清嗓子,说道:“摆驾玉堂殿侧殿。”
然而忽然,门外传来几声嘈杂的声音,郑众听着不对劲,抬眼细看跨门而入的人,惊了一瞬竟是忘了礼法,直接说:“护卫夜行,为何,为何你……”
刘肇也抬眸,夜行剑眉微蹙,作揖行礼说道:“臣奉召觐见。”
奉召……奉谁的召?!
刘肇脸色猛然一变,夜行看着陛下身形似乎有半步踉跄,瞬间也明白过什么,陡然起身说道:“陛下未下诏令?那么传召之人……”
糟了,郡……郡主大人!
刘肇几乎立下便飞奔而出大殿,门外的奴才吓得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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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好像是挟持。”
归荑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这只手,再看向牢牢禁锢住自己的这只手的主人,君骘,嘴角抽了一抽。
觉得自己好像都快要对这个人五叔荒唐的行径见怪不怪了,此刻竟也是能如是淡定。
但是他带着她,一开始是四处躲藏着前进,后来时不时地在屋顶间蹦来蹦去,这就有些骇人了。
偏偏他还总是跟掐准了时间一样,好几次在她即将尖叫出声的刹那,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君骘笑了笑,在一处长廊外的灌木下停步蹲下,探寻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才正视着归荑,说:“我若不用这种方法带你出来,你是绝对出不来的。”
“你的皇帝哥哥,你的太后姑母,不会让你入堂审讯,到底大不了便是一纸画押的否认供词,那么多心血还不尽是白费。”君骘看着她神色,想到她大概是没听懂,静下心神听了听周围的动静。
确保了安全后,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说:“归荑,我接下来说好的话,你听清楚了。”
“现在的情况,是你的五叔叔在千里之外征战沙场,根本管不了你那个青釉姐姐的死活,而你五叔叔留下用来给你青釉姐姐保命的朝月璧反而成了她的催命符,你叔伯们一心算计想要置她于死地,和她一同被诬陷入狱的另一个人已经被屈打至死……”
死这个字,似乎给归荑带来了些许震动。
“你如果再不救她,下一个死的就是青釉了。”君骘认真地说道。
“怎么做……我,我可以做什么?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归荑似乎有些慌乱,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君骘的手,君骘垂眸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复而看向她,似笑非笑道:“这倒是你第一次这样依赖我。”
归荑抽回手,君骘目光烁然,说:“那么,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如果救下她的路子,是以将你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为代价而开辟出来的,你愿意吗?”
没有想到他这样问,归荑犹豫了一下。君骘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心里却是在感慨,原来她也是会犹豫的。
却没想到,犹豫过后,她语气有些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