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盈对明烟道:“请稍候。”然后推门而入。
须臾,她又重新退出房间,请明烟进门。明烟刚要进去,绿盈又将她拦住,“明姑娘,您手上这些东西,不好带进去的,我们主人肺不好,闻不得怪味道,而且房间内画稿颇多,要是弄脏了一两张,也是给姑娘您添麻烦。”
明烟好笑地瞅了瞅绿盈,又低头望了望自己手上的东西。这是瞧不起谁呢?弄脏了她会有麻烦?是怕她穷酸,赔不起吧?
这要是搁在往日,明烟只会一笑置之,入乡随俗嘛,人家要把东西放在外面,她脾气随和,十之八九也就放了,更何况对面还是个姑娘,她又素来的怜香惜玉。
可今日不同往日。这个无方斋主人要来纠缠宁徽,已经令明烟不快,竟还如此明目张胆地羞辱她,就冲这居心,她不回馈一二,都对不起人家这番安排。
明烟不仅没有停步,还一把推开了房门,故意大声道:“哎呀,这可不行,这都是宁徽素来喜欢吃的,我特意给他买的,怎能放在外面?谁知道这里干净还是不干净……”
眼见得绿盈神色变了,明烟心中暗暗一笑,继续道:“刚刚姑娘你说什么来着?弄脏了画,我会有麻烦?没事,你不用替我担心,如果弄脏了你家主人的画,我照价赔偿就是,无论多贵,我都赔得起,只要你家主人报得出。”
话说完,再也没看绿盈一眼,明烟已经提着东西,大模大样进了刚刚无方斋主人说话的那个房间。
此刻天色已暗,房内燃了烛火,但门前挂着长长的白纱拖地帷幔,随着明烟开门的动静,那纱幔翩然,无声荡起,慢慢拂过明烟的胸口、腰间。
明烟无声蹙眉,等着那些碍事的纱幔缓缓挪开,借着影影绰绰的火光,正见到背对她跪坐着的一名女子。女子的发髻一半高高挽起,另一半则垂散在她玉白的脖颈上,黑白交映下,更显得那脖颈细弱无骨、纤细非常。
女子缓缓转过头来,用挽着发髻的那半张脸,静静地扫了一眼明烟,“你来了。”
明烟吊儿郎当,将手上提着的东西负手勾在身后,往前走了几步,才道:“这位姑娘你盛意相邀,明某人岂敢不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快到了女子近前,却见她跪坐的是一处探台,需要脱了鞋,步上几层木质台阶,方能到她身边作画的长几盘落座。
女子无声看了看跪坐于她身下的长绒毯子,又瞅了瞅明烟,“请去履。”
这回明烟倒是没再坚持,直接脱了鞋,步了上去。她虽然对这个无方斋的主人没什么好感,但探台之上,挂画林立,风格迥异,令人目不暇接,倒是可以一观。
明烟近前,逐一步过扫过,暗想,朝彩这是没有前来,不然那丫头看到这些,岂不是要疯了,因为这些画的落款处,无一例外,都是圣嘉长公主的画作。
见明烟逐一扫过那些画,虽不说话,却看得仔细,女子便道:“怎么?你也喜欢这些画?”
“我朋友喜欢。”明烟懒懒看向女子,“我是个俗人,不懂这些。”
她一边说话一边居高临下打量对面那无方斋的主人,却惊愕地发现,这在室内,而且还这般晚了,这女人竟然还带着那日在黑市遇到她时,带着的暹罗护面。
明烟暗想,这人到底是多奇怪?那日黑市大家都带暹罗护面,所以她当时见这个女人带着护面,便没有多想,但此刻二人独处,还是大晚上,她竟然依旧带着护面不曾摘下,不由得让明烟产生了一种怪异之感。
莫非她……
明烟正想着,却听女子问道:“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做什么?觉得我戴护面很奇怪吗?”
明烟见她提到,索性一笑,“你自己都这么说了,我若说不奇怪,你可信啊?”
女子被明烟噎得一愣,随后冷冷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她低头将手中的画最后盖上了印章,“喂,帮我把画挂起来晾干。”
明烟斜晲了她一眼,暗想真没礼貌,懒得理她。她扭过身,本想不理那女子,谁想她理直气壮继续道:“我坐久了腿麻站不起来。”
☆、181129
明烟转回身, 盯着她, “可你的丫鬟,就那个绿盈姑娘, 她说你的画都贵重得很,叫我远远躲开,碰都不要碰, 不然我恐怕会因为赔不起,而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女子:“……”
明烟暗想, 刚刚警告她不要碰画, 现在又颐指气使命令她挂画, 当她是没有脾气的是不是!
两人无声互瞪,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女子胸口无声起伏,不过须臾,便听她控制不住地低声咳了起来,开始她尚能极力忍住, 不过后来越咳越厉害, 明烟见她按在长几上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终于上前, 拎起了那幅画,“挂在哪儿啊?”
女子捂住胸口,费力抬手指了指对面空出的那个位置,明烟会意,便将那幅画挂了上去。
这幅画卷比其他的画略长一些,画幅也更宽广一些。挂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