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长时间没人管了,除了合抱粗的大树,就是到处乱爬的杂草和枝蔓,生生把地上的路都遮住了。
至于那白墙,也都是斑驳一片,墙皮大块的脱落,露出里面的灰黑色,甚而下面还有斑斑绿苔,外边太阳这么烈,偌大一个院落,竟是连一丝儿光都漏不过来,简直和阴气森森的鬼宅差不多。
这国公府还真是有钱烧得慌,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帝都,竟能放偌大一个院落成了鬼屋相仿。
耳听着张青的嘟哝,陆安脸上笑容越来越勉强,不时偷瞄一眼沈承依旧波澜不兴的俊脸——
那武夫的话倒也不错,当初梅夫人和她的贴身婢女可不是就死在这里?
听说梅夫人是自缢而亡,至于她那贴身婢女玉桃则是被大公子捅死的……
正自胡思乱想,忽然一震,却是沈承正朝着斜对着镂花门的一个硕大的树桩走了过去。
那树桩瞧着也是有些年头了,从根部周围冒出了一圈儿乱七八糟的虬枝,再往前面不远处,则是两扇雕花的朱红大门,甚而还有两幅破败的碧色绡绫纱帘子似断非断的挂在门上。
“大,大公子——”陆安小跑着上前,脸色煞白之外,说话都结巴了。
“出去!”沈承并未回头,声音却是比冬天的寒冰还要冷。
陆安吓得一踉跄,竟是再不敢多说一句,忙往后面退,却是被藤蔓绊了个正着,咚的一声摔了个倒栽葱,鼻子都给磕流血了,却是哼都不敢哼一声,爬起来就往后跑。
张青瞧得目瞪口呆:
“这个陆安,怎么和碰到鬼了一般。”
不妨沈承清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里可不是有鬼,到处都是鬼……”
第114章114
沈承话音一落,院里的地上忽然掀起一阵旋风,密密实实的苍翠叶子一下撕开一道裂缝,又瞬时合拢,不独没带进多少光亮来,反而更增阴森凄凉之意。
饶是张青这等刀尖上舔血的汉子,都不自禁打了个寒噤,至于那些正扯断藤蔓、打扫腐烂落叶的家丁,更是吓得倒跌在地上,面色煞白,再瞧见沈承竟是伸手折断了树桩周围的一根树枝儿,更是止不住惊呼出声。
张青回过神来,不高兴的瞪了眼那些下仆:
“大惊小怪些什么,赶紧把院子收拾好是正经——”
又四处张望片刻,颠颠的对沈承道:
“爷,我去给您打盆水来——”
却是沈承用力过大之下,那树枝早被攥的汁液四溅,染的沈承整个手掌都是油绿色。
只张青刚走到院门口,就碰见了瑟缩着身子弓着背站在那里的陆安,手里正捧着盆清水:
“哪里用得着劳动这位公子,还是老奴——”
张青已是抬手接了:
“给我吧。”
心里却是不住嘀咕,傻子才看不出整个国公府都对爷避如蛇蝎的模样。
“那,那就,有劳,有劳公子了——”陆安期期艾艾的道。只递出脸盆的一瞬间,却一哆嗦,那上好的青釉盆“砰”的一声就摔落地上,视线更是发直的瞧着不远处一点儿,那模样,当真是和大白日见了鬼一般无二。
张青回头,密密匝匝的树荫下,正瞧见沈承正慢悠悠的坐在那树桩上。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登时便有些恼火,瞪了陆安一眼:
“亏你还是什么国公府大管家,端盆水都毛毛躁躁的,中邪了不成……”
“中,中邪了,”陆安喃喃着,“大公子,中邪了……”
梅夫人当初可不就是在那棵树上自缢而亡的,不然那么大一棵怕不有上百年的古树,怎么会直接锯了当柴烧?而大公子,怎么就敢坐上去?
嘟哝声虽小,张青这等武人却依旧听得清楚,惊得脚下也是一踉跄。
这边的混乱,沈承却是丝毫未放在心上,只定定的抬头望着虚空——
凉如水的月色,斜逸而出的茂盛枝丫,挂在上面死不瞑目的瘦弱女人……
是啊,青天白日里,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和婢女当着自己的面滚在一起,是个女人都无法忍受吧?
甚而那个婢女为着讨男主人的欢心,还装模作样的请主母一起……
堂堂国公府夫人,竟是连个娼妓都不如……
“爷——”张青喉咙仿佛被人捏住似的,连头都不敢抬——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吧,爷这样的盖世英雄,怎么可能会落泪?
外边裘氏却已是收拾好出了门。
既已决定了要和杨家联姻,自是先要好好请个媒人。
裘氏想来想去,还是娘家嫂子周氏最合适——
想要拿捏继子,这件事办成之前,还是谨慎些好。不然消息传出去,以继子桀骜不驯的个性,真闹腾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当下坐了车径直回了学士胡同的娘家。
待进了府门,正好碰见一脸郁气要出门的周氏,裘氏不禁大为诧异,忙上前拦住:
“嫂子这是怎么了?”
“那个杨家,简直是欺人太甚!”周氏却是气的直喘粗气。
“杨家?”裘氏心里一凛,试探着道,“莫不是,太子宾客杨大人家?”
“什么太子宾客!”周氏却是脸色怨毒,“叫我瞧着,分明地地道道的泥腿子罢了!”
不怪周氏愤怒——
之前裘妃要求泽哥儿和杨家联姻时,周氏本来是满心的不情愿的,待得后来云之锦事件,才转变了主意——
幼子是娇宠着长大的,每日里只知享乐,于仕途经济根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