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直接钻入了沈怀风的脖颈,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声道:“云墨你撑住啊,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树林的。”
其实她已经在这个树林中干转了小半晌了,方才只顾逃命根本分不清道路方向,只是靠着体内飙升出来的肾上腺素才维持到现在罢了。
她叹了口气,扶好肩上的云墨,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朝着一点微光走去,她也不知道那光是什么,只是林中黑漆着实吓人,一点点的光亮都是她们绝望中的希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她只知道自己已经精疲力竭,眼前的农居让她不禁兴奋起来。
一圈栅栏内是两间小小的茅草房子,幽幽的橘黄色烛光从纸窗内映了出来,借着烛光她推开柴门,走进茅草房的门外,轻轻敲了敲。
房内很快有了动静,门打开后一道亮光直射入眼,她下意识的扭开头去避开那光。
“哎呀。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抬起头,粗布麻衣的大婶站在她的眼前,用一种惊异的眼光看着他们,还不等她说话那大婶对着屋里喊道:“他爹,你快来啊。”
善良的大婶问都没问就将他们二人拉进了屋内,“你们这是怎么了?”
从里屋走来一位中年男人,他手脚粗壮一看就是个卖力气的老实人,他三两并步从沈怀风身上接过已经浑浑噩噩的阮云墨,大婶惊呼道:“哎呀,这位公子受了伤了。”
沈怀风抹了抹身上残余的阮云墨的血迹道:“大哥大嫂,我和我大哥路过前边的树林,不巧被劫匪抢劫,我大哥为了保护我和那些歹人搏斗才受了伤,请你们好心帮帮忙,留我们借宿几晚。”
说完就将脖子上戴着的一块白玉雕兰的玉佩摘了下来塞入大嫂的手中,言辞恳切。
那大嫂把玉佩推了回去和善道:“收留你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屋小,看你们的打扮…”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怀风继续说:“看你们像是大户人家的,别嫌弃才是。”
她连连摇头:“哪里的话,您肯收留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大哥将阮云墨扶进了里屋,一会擦了擦手走了出来笑道:“姑娘不必担心,你家相公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
沈怀风面上一红,也不好解释只是接过大嫂递来的衣衫随着大嫂去到别处换下了身上满是血污和尘土的脏衣。
“我家汉子说话直,姑娘可别介意。”大嫂呵呵一笑,平凡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痕迹。
她摆摆手表示不甚在意,感激道:“今日多谢大哥大嫂帮助我们,还未敢问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你们的恩情才是。”
大嫂摇摇头笑着说,“报答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夫家姓顾,你就叫我顾大嫂吧。你们在这寒夜里想来也吃了不少苦,一定又饿又冷,一会烤烤火吃些热食再去看那位公子吧,我家汉子此刻正为他包扎换衣呢。”
顾大嫂很快就端上了一碗热面汤,沈怀风确实又冷又饿,也不客气,接过那碗面汤就呼噜呼噜的全数咽下了肚子,大嫂见她吃得开心,也不由笑了起来,眼神极度暧昧的凑到她耳边问道:“你们两位是家里私奔逃出来的吧,就像戏折子里演的那样。”
被大嫂的话吓得呛住,只是不停的咳嗽,根本没法回答她的话,这位可爱的大嫂当真想象力丰富。
吃了面她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了不少,软骨散的药效也完全过去了,可见那些黑衣人只是想要逼停他们所以量下得并不多,她很快就从那瘫软的症状中恢复过来,大概他们本想速战速决却不知云墨身手极好,即使中了软骨散也能够一人解决掉两人,故而失策了。
也不知寒露有没有逃脱,她这么想着。
走进里屋,发现云墨正躺在土炕之上,睁着清亮的眼晴看她。
“云墨你好些了么?还难受么?”她灵活的爬到他的身边焦急万分。
他安慰的对着她笑了笑,抬起手拂去她嘴角的汤汁:“怎么吃个饭都沾得哪都是。”
一旁的大哥呵呵一笑道:“你家娘子真是好样的,一个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能带着你来到我们这里,你可要好好宽慰她。”
沈怀风脸上一僵,笑容凝固在唇角,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云墨。
他眉眼如墨染沁水,淡淡然,“是啊。我家娘子真是好样。辛苦你了,娘子。”
他眼里清风雨淡,惹起沈怀风一厢粉黛,他的眼诉说着多少温情脉脉,这是沈怀风不能回应的,她沉吟不语,眉心微微凉开,像是宵夜清光入窗柩,清清冷冷。
“委屈两位了,我家屋小,没有那么多床榻,既然你们是夫妻,那么睡一张床榻也无妨吧。”大婶抱着一床棉被走了进来,笑着说。
本就占了人家的床榻,沈怀风也不好意思多奢求些什么,只是千恩万谢的接过棉被放到了云墨的旁边。
今日遇到了那么多的事,实在是太累,她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只是和衣躺在了云墨的身边很快就睡去了,云墨侧过身子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为她拢好垂下的发,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心中感慨万千。
外头寒风瑟瑟,吹打着这矮小的茅草屋,他的头逐渐靠近她,浅淡的一个吻落上她因干涸而破损结痂的唇,眼神是迷恋与离乱。
风在外漂泊,一抹黑夜里的暗影划过眼角,阮云墨看了看四周,冷下脸,掀开被子就走下了床榻,半点不适也没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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