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上,湿透了皮毛,渗透了皮肤。
好冷。
好饿。
要死了吗?
希亚抱着手臂,不禁回想温暖的记忆。
牙牙学语,蹒跚走步,捣蛋的熊孩子,唯我独尊的叛逆期,直到现在,十八年所有温暖的回忆全部被一个叫林瑟的男人所填满。
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一年到头笔挺死板的三件套,从不曾和她说过一句“我爱你”,可她知道,世界上最爱林希亚的人就是他。
只有他,在一个男人最美好最有志向最有冲劲的年纪里,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她拉扯大,只有他,知道她生病难过彻夜飞行前来陪她,真到她身边,却说不出好话,只默默地陪着。
还是有的。
八岁那年,林瑟从地下室找到被绑架的她,一路心有余悸,当晚难得地没有睡在书房,而是挤在她的小床上,抱着她睡。
林瑟以为她睡着听不见,把她抱得紧紧的,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嗓音喑哑地说了一句:“希亚,别离开我!”
小小的希亚睡得迷迷糊糊,依然察觉到他的悲伤和难过。
她凑过肉嘟嘟的小嘴,在林瑟脸上胡乱地亲着,小手拍着他宽厚却寂寞的后背,用满是睡意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安慰道:“爹地,希亚不走,不怕不怕……”
林瑟一僵,抱得更紧了。
据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回忆一生,希亚笑了笑。
她的一生,不如大多数人顺利圆满,很多时候被幸运z害得后牙槽紧咬,恨不得天天去找上帝喝茶聊天,谈谈他为什么区别对待。
后来,她觉得,也许她是用一辈子的运气和上帝做了个交易,让她在垂死之际遇到林瑟,那个为小小的她撑起一片天地,从此为她遮风挡雨,再也不见任何雪片的男人。
“爹地……”
夏洛克惊讶地发现希亚并没有醒,她皱着眉头,神情痛苦地像做了噩梦,很快又做了美梦,甜蜜地笑着。
然后,眼角滑落一串泪珠。
华生惊呆了。
原来女人真是水做的,那么彪悍的希亚会哭?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那么,那些人前看似坚强,背后却默默流泪的孩子呢?
夏洛克不知道,他的记忆里没有懦弱的行为,不懂得哭泣是什么。
他只知道,在某些方面和他相似的希亚,肯定不愿意别人知道她哭过,还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想着,夏洛克拿出手帕,小心地吸干那滴眼泪,把她脸上的泪痕一一擦干。
这才把手帕放进口袋,回到位置上继续看书。
华生已……智商不够,脑子死机,正努力重启中。
那个夏洛克也会有温柔的时候?哦,天,一定是他今天开机的方式不对,重启一下。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一次重启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两次。
两次重启后,华生眼中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彪悍的希亚没哭,冷漠无情的夏洛克没用“爱怜”的目光给女人擦眼泪,还在看书呢!呵呵,果然是他今天开机的方式不对。
幸好幸好,喝口咖啡压压惊。
温暖的记忆中不止有林瑟,还有高中时期才相遇的戴筱婕和秦晓明。
在那以前,希亚孤身一人,去哪都是自己。在那以后,叽叽喳喳活泼的戴筱婕和冷静的神棍法医秦晓明成了她的朋友,从此三人打遍天下无敌手,杭州警局成了他们的一家堂。
三人的组合名气渐渐大了起来,偶尔会有其他地方的警察拐着弯地托关系拜托他们帮忙。
每一件案子的背后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和故事,希亚是最忠实的听众,也是最冷血的听众。
她会静静地听尸体陈述过往,凭借尸体的诉冤抓出真凶,却永远不会义愤填膺地指责凶手的错误,与凶手争辩他的做法到底对与错,伤害有多深。
被虐而死的女孩无法复活,虐童的人终身监/禁依然活着。
受害者已死,家属的伤害造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什么用?凶手绳之以法又有什么用?死了的人能活回来,还是留下的家属能够不再悲伤?
不过是活着的人为冤死的人讨一个公道,选择更能让人心安的方式更好地活下去罢了。
温暖的记忆中,交错夹杂着冰冷阴暗的记忆。
那就是林希亚的一生,短短的十八年。
还有印象最深的那句“希亚,别离开我!”,和颈窝冰冷又炙热的温度,只一滴,烫到她心底。
画面一转,又是那个冰冷的,下着小雪的伦敦小巷。
小猫饿狠了,叫的力气越来越小。外面下着雪,身体里的血液相反地沸腾起来,热得要晕过去。
要死了吗?
小猫想着,伸出短短的爪子去接空中飘零的雪花。
“嗯,孩子?”
巷口路过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他皱着眉快步走进巷子,从盖满雪花的垃圾桶边抱起一个冻僵的孩子。
孩子在冰天雪地的街头冻太久,呼吸微弱地几乎听不到,小小的唇干裂开来,小脸冻得青紫,再晚个几秒,呼吸都能停住。
“别怕,爹地这就带你去医院!”
男人敞开大衣,把孩子塞进怀里,孩子冷得像块冰,他一个激灵,冻得几乎条件反射地要丢出去。
咬咬牙裹紧大衣,把孩子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处,让她听着自己的强有力的心跳声,“宝贝,爹地在这,不可以睡,听见吗?爹地带你去医院,去了医院就会好……”
男人絮絮叨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