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妇道人家轻易就会落下泪来罢了。肃王叹道:“我当然不想昱儿有事,只是成王他们说的对,此时前方吉凶未卜,双方僵持于元邙山,外人并不明具体战况,此时贸然出兵增援,并不算上策。”
“成王?”肃王妃疑问道,见夫君点头,她忽而冷笑起来,“这个时候,他倒又关心起朝廷来了……明明是他自己的封地,他怎么不去出征?”
不用夫君制止,肃王妃自己就不再说下去了。
当今四个亲王里,只有成王肃王是疆场出身,战功赫赫,曾经两人均被分封,一在西南,一在西北,使大陈十余年间都不曾被外敌进犯,但自从先帝登基,因忌惮藩王势力,一步步将他们迁回京城,以至于封地的名声还在,他们却没了任何职权,除过偶尔打仗的时候要用到他们,其余时间,他们与其余的闲散皇亲没有任何两样。
而此次出征,明明战乱生在西南成王的地界,明明他最熟知地形,他却以身体不适为由,硬是避在了家里,而他的几个孩子素日在外人面前都是一派纨绔的形态,仿佛无人成才,朝廷自然不敢轻易派到战场上,是以捡来捡去,皇上才会派了贺昱。
肃王近几年才回过味来,其实若无夺权之心,又何必对这江山赤诚以待呢,毕竟你的一番忠肝义胆,落在掌权者眼中却成了野心勃勃,倘若这个皇帝有雄才大略,他还心里还能舒服一些,但被这样一个庸才牢牢握在手中,任何一只雄鹰都不会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肃王道:“昱儿一向沉稳,战事上不会轻易冒进,他去元邙山,定有自己的计划,再等等吧,说不定很快就能凯旋而归了。”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可能云淡风轻,这一夜,夫妻两人又将注定无眠。
天将亮的时候,肃王听见自己的妻子叹了一声,“早知此番这样凶险,走前就应该答应他,无论如何,他心里好受,仗总能好打一些。”
肃王爷长叹一声,舒不尽胸中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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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府。
初秋的黎明时分,偌大的府宅一片寂静,唯有成赋龉饬痢
从西南回来的密探刚刚进门,成王便迫不及待问道:“贺昱还是没有消息?宇文兴那里如何?”
密探垂头低声回答:“元邙山一带地形复杂,大军与叛兵对峙已有十余日,进出通道皆被封锁,外人难靠进。不知何故,宇文兴自此行开始便一直不被重用,贺昱只分给其少部分兵力,令其在附近乡镇上维。稳,因此,宇文兴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贺昱,也根本不可能立什么军功。”
成王深深皱眉。
贺昱才到西南不久就除了山匪,而且从战报看来,除得还极为轻松,按说区区一班农民,不应难住他。就算。果真因不熟地形而被叛兵围困,以他以往的性子,也不该僵持这么久,最重要的是,宇文兴是他特意安插在军中的人,是最为熟悉西南的副将,贺昱行军打仗,向来不会专断,为何会弃用宇文兴?
成王捻须沉吟,“宇文兴不被重用?难道他察觉了什么?”
黑衣密探思量了一会儿,答道:“我们的来往都是些私下进行,理应不会这么容易被察觉。或许是,贺昱太过自大,又想独占军功,才会不给宇文兴兵权吧!王爷,其实我们可奏请朝廷增兵,让宇文兴担当主将,到时,军功也是一样的……”
成王抬手,否定道:“现在真相未明,万不可贸然行事,倘若连宇文兴也给折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
况且万一这伙叛兵真能成事,一路攻上来,倒替他省了不少麻烦,宇文兴的用处大着呢,自然得留,还得要小心着用。
成王琢磨许久,最后道:“再等等吧,已经十多天了,料想用不了多久,就能见胜负了,告诉宇文兴,无论谁胜谁负,见机行事。”
“是。”密探应声,随后又悄然离开。
成王府依旧安静,静得像是根本没有来过什么人。
与此同时,安平侯府的后院,却有一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少女。
徐妍猛地从床上坐起,止不住的冷汗频频。
在外间值夜的巧薇听见了,忙进来点灯,坐到床边轻声唤她,“小姐?您做噩梦了?”
她呆愣了一会,方问,“我刚才叫出声了?”
巧薇点点头,替她擦着额上的汗珠,“小姐梦见什么了?”
她蹙着眉,平静了一会,才道:“我梦见,梦见他,浑身是血……”
巧薇一愣,大致能猜出小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默了一下,轻声劝道:“小姐,世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徐妍没再说话,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他,还是这样的他。
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噩梦,还是因为近几日心中被扯起来的那股忧思吧。
巧薇犹豫了一会,还是劝她道:“小姐,过两天是大相国寺的浴佛节,老祖宗肯定要去,您到时候陪着,也为世子祈个福吧,听说浴佛节的时候许愿是最灵的。”
徐妍咬了咬唇,没应,转而轻生说,“我想喝水。”
巧薇点头,起身为她端水,她将一杯饮尽,重又躺下。
方才的梦里,她见到他浑身是血,轻声唤她妍妍,原来那时候,心里会那么痛。难道自己……已经喜欢他了吗?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与未嫁前对婚姻的憧憬有所不同,少女解不出答案,在朦胧光线中,睁着一双水眸,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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