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矮墙,高约三尺,墙头上装有木栅栏。
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倚墙站着,周围有几个闲人,引颈翘首地往里张望着,希望能瞧一眼屋中的情况,但是什么也瞧不见。
我猜想,福尔摩斯一定会立刻奔进屋去,马上动手研究这个神秘的案件。可是他似乎并不着急。
他显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这未免有点儿装腔作势。
福尔摩斯在人行道走来走去,茫然地注视着地面,一会儿又凝视天空和对面的房子以及墙头上的木栅栏。
他这样仔细地查看以后,再慢慢走上小径,或者应该说,他是从路边的草地上走过去的,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小径的地面。
他有两次停下脚步,有一次我看见他还露出笑容,并且听到他满意地欢呼了一声。在这潮湿而泥泞的黏土地面上,有许多脚印;但是由于警察来来往往地从上面踩过...我真不明白我的同伴怎能指望从这上面辨认出什么来。
然而至今我还没有忘记,那次他如何出奇地证明了他对事物的敏锐观察力,因此我相信他定能看出许多我所瞧不见的东西。
华生拿着爪机继续更着他的人类观察日记,活像个置身事外的路人甲。
夏洛克确实看出了很多东西,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它并不是福尔摩斯处理过的,同样发生在这个地方的,那些个案子。
尽管它对他来说有很强烈的既视感,也确实能和很多记忆重合。
他开始庆幸遇到的都不是什么相同的案子,因为那代表自己的人生只是毫无意义的重复走过的路——当然,有人说过,人的一生不可能两次趟过同一条河流。
在这所房子的门口,有一个头发浅黄脸色白皙的高个子过来迎接他们,他的手里拿着一本记录本。
他跑上前来,热情地握住夏洛克的手,打断他的沉思说:“你来了,实在太好了,我把一切都保持原状未动。”
“可是那个除外!”夏洛克指着那条小路说:“即使有一群水牛从这里走过,也不会弄得比这更糟了。没问题,葛莱森,你准自以为已经得出了结论,所以才允许别人这样做的吧。”
葛莱森躲躲闪闪地说:“我在屋里忙着,我的同事雷斯垂德先生也在这儿,我把外边的事都托付他了。”
夏洛克看了在努力折腾爪机的华生一眼,打从心底希望他别把他要说的话记录下来,因为...他嘲弄似地把眉毛扬了一扬,说:“有了你和雷斯垂德这样两位人物在场,第三个人当然不会再发现什么了。”
葛莱森搓着两只手很得意地说:“我认为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这个案子的确很离奇,我知道这正适合你的胃口。”
“你没有坐车来吗?”夏洛克问道。
“没有,先生。”
“他也没有,先生。”
“那么,咱们到屋子里去瞧瞧。”夏洛克问完这些前后不连贯的话以后,便大踏步走进房里,葛莱森跟在后面,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有一条短短的过道通向厨房,过道地上没有铺地毯,灰尘满地,感谢这些灰尘,一条混着血迹的拖痕清晰的呈现在地上。
过道左右各有一门。
其中一个分明已经有很多星期没开过了。另一个是餐厅的门,惨案就发生在这个餐厅里面。
☆、与神经病同居
华生跟在福尔摩斯后面走了进去,扫了一眼现场后,在观察日记上又添了一句:我心情感到异常沉重,这是由于死尸所引起的,它看起来糟糕透了,破碎的肢体……我还是不要描述了。
这是一间方形大屋子,由于没有家具陈设,因此显得格外宽大。
墙壁上糊着廉价的花纸,有些地方已经斑斑点点地有了霉迹,有的地方还大片大片地剥落下来,露出里面黄色的粉墙。
门对面有一个漂亮的壁炉。
壁炉框是用白色的假大理石作的,炉台的一端放着一段红色的蜡烛头。
屋里只有一个窗子,异常污浊,因此室内光线非常昏暗,到处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色彩。
屋内积土尘封,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尸体那一只茫然无光凝视着褪了色的天花板,尽管因为死亡时间而显得晶状体有些混浊,却依旧带着万分惊恐的样子...另一只眼睛待在地上那堆散落的内脏里,血肉模糊。
不难看出,死者原先穿着浅色裤子,白色衬衫,原本雪白的衬衫因为上面的血液混着灰尘凝固而结成了褐色的硬块,现场的气味儿不太好闻。
他双臂像是要抓紧什么,天灵盖被破了个大窟窿,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华生东张西望,摸了摸鼻子屏住呼吸,不让那股刺鼻的气味影响自己,继续:一向瘦削而具有侦探家风度的雷斯垂德,这时正站在门口,他向我的朋友和我打着招呼。
他说:“这件案子一定要哄动全城了,先生。我也不是一个没有经历的新手了,可是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事。”
“一般来说,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新鲜事,都是前人作过的。”
夏洛克从兜里掏出了手套戴上,开始检查尸体,灵敏的手指这里按按,那里默默,还注意到了使者裤腿上沾的大面积污渍,干掉的泥浆中混着些许草屑。
“尸体一直没有动过吗?”
“除了我们必要的检查以外,再没有动过。”
“现在可以把他送去火化了,没有什么再需要检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