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钦正压着自己,颠簸着,这好像又不是梦,她跟着沈彦钦的动作娇喘,意识淡薄,飘荡而去,像个脱体的幽灵看着床榻上的二人。上面的是沈彦钦,可他身下的那张脸模糊不清。那人伸手揽着他的颈脖,手腕上带着的,竟是那支青玉百合镂雕镯子。
突然一切都停了下来,沈彦钦捋下了那镯子,抬头看向余竞瑶,目光愤怒,吼了一句“你就那么喜欢陆勉!”随即,把那镯子甩到了她的脚下,啪的一声,碎了一地的却是她和陆勉订婚的连理玉佩。
她疾呼着“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可抬起头,人已经不在了,她转身去找,发现他又坐在罗汉床上喝着茶,身旁是带着凤冠,一身红妆的陈缨铒。
陈缨铒一直在阴笑,反反复复地念着,“你为了陆勉把我推到了水里,你好狠的心啊。”
余竞瑶求助地看着沈彦钦,他面沉似水,依旧淡漠。她冲了上去,人又不见了。余竞瑶恐慌地发现,她此刻正在昭阳殿,举目望去,殿堂上是黄袍加身的沈彦钦。他满目的凌厉,指着余竞瑶道:“你毒死了朕的宠妃,害死了朕的子嗣,你留不得了!”
余竞瑶大惊,她分明看到有个孩子喊着“母亲”向自己扑来,却被侍卫强行扯开了。那是我的孩子吗?看着他和沈彦钦分毫不差的眉眼,余竞瑶心骤然紧缩,一定是的。
她想伸手去摸他,然顷刻间,眼前燃起了大火,熊熊火苗舔舐着她的裙角,裙裾也燃了起来,她被热浪熏得睁不开眼。她大声呼救,却听到有人比她呼救的声音更高,她认出火焰中挣扎的那身官袍,是晋国公。可当他转过身时,她竟然发现那是自己的父亲,她一直不敢提及的亲生父亲。
她喊着“爸,爸……”然后向前冲,热浪猛烈打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就在这时,身后一只胳膊横在了她的腰间,将她提了起来,一个转身挡住了气浪。余竞瑶抬头望去,是沈彦钦。一如一年前的那般……
余竞瑶拉着他的手嘶喊着,“沈彦钦,救救他,他不是晋国公,他是我父亲,我不是余竞瑶,我真的不是余竞瑶……”
“竞瑶!竞瑶!”
余竞瑶感觉自己被摇晃着,猛地睁开了双眼,屏住了呼吸。沈彦钦看着大汗淋漓的她,又唤了一声:“竞瑶?”
沈彦钦的脸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余竞瑶盯了他许久,缓过神来,眼睛一红,泪流了下来。沈彦钦坐在床边,怔了住,随即被子一甩,将她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做噩梦了?”沈彦钦剑眉高耸,抚着她的背,疼惜地问道。最近一段日子,余竞瑶的情绪总是不稳定。
余竞瑶没有回应,沈彦钦见她脸颊红得跟绯云似的,试了试她的额,“这么烫,是病了吗?”
余竞瑶把他的手拿了下来,摇着头,双眸带着热浪盯着他,突然问了句,“殿下会退婚吗?”
沈彦钦微怔。刚刚在梦中,她激动得很,难道是因为陈缨铒?到底还是因为吃醋,沈彦钦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腿轻动,颠了她一下,哄道,“放心,她会走的。”
“什么时候?怎么走?”
“很快。你不用管了。”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用管……”余竞瑶冷笑,可语气低微迷惘。她根本不是想问陈缨铒会不会走的事,她只是想知道,如果自己开口了,沈彦钦会不会把他的心思坦白给自己。
沈彦钦看得出来,她状态不对,于是扳着她的双肩,问道,“你怎么了?”
余竞瑶不语,低着头,清澈的双眼,空洞,迷茫,失神……半晌,她如呓语般喃喃道:
“你为什么不帮我?”
瞧着失了魂似的余竞瑶,沈彦钦凛眉凝目,安奈着惊忧压低了嗓音道:“你到底怎么了?”
沈彦钦因焦灼而嘶哑的声音,在余竞瑶听来,却是凌厉幽凉的,就像他这个人。
“你知道我顶着这个杀人凶手的头衔有多无助吗?”
“我知道。”沈彦钦语气清淡。
“是因为这个谣言跟陆勉有关吗?晋国公小姐为了陆勉,居然可以去害人?”余竞瑶眼睛热得睁不开了,盯着沈彦钦的视线模糊了。“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因为你相信我没杀人,但是你不相信我对陆勉没有感情是吧。”
沈彦钦望着熏醉似的余竞瑶,怔了住。“我没有怀疑你,你和陆勉之前的事,我连想都没有想过,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没想过?”余竞瑶的泪到底还是流下来了,她含着泪苦笑,寒凉得沈彦钦的心浸到了冰水里一般。
“为什么不想呢?因为你不在乎。”余竞瑶越来越激动,完全不受控制。“沈彦钦,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不在乎,你不在乎我为何要嫁你,你不在乎我到底是谁,你不在乎我和陆勉的关系,你不在我之前做过什么,以后会做什么,你不在乎我在想什么,也不在我忧心着什么,你不在乎我到底在乎不在乎你!”
余竞瑶越说越心痛,越痛哭得越厉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胸口的这团火,不是自己把它发泄出来,那便是它吞没自己!她用力捶着沈彦钦的肩,沈彦钦冷眉,一把将她抱紧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然余竞瑶心中的情绪,好似冲毁了堤坝的河,一发不可收拾。
哭了许久,没了力气,余竞瑶停了下来,情绪稍稍稳了稳,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