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的手掌捧起她的脸。
“我来了。安安,你还有我。”
她没有回话,脸上也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鼻子动了动,觉得很酸。
白家没什么亲戚,奶奶也就白振清一个儿子,家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就剩下一个白阅珺送终了。
即便如此,丧礼还是人山人海。
由副会长小张带头,协会里来了好几个人。
奶奶的学生来了一拨又一拨,白振清原来的同事也基本都来了,还有原来住在旧局的很多街坊邻居。
华亦冉没想到,居然还碰上了郑叔。
自从回来后,他一直陪在白阅珺身边。
丧礼那天,他也是如此。
一波又一波的人来送丧,他陪着白阅珺守在旁边。
郑叔拜了老人家后,走到家属区,想慰问两句。冷不丁抬头看到了华亦冉,也愣了两秒钟。
但他倒是没顾上和他说话,只是拍了拍白阅珺的肩膀,“孩子,老人家离开了,你也得好好的。”
白阅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显有些迷惘。
郑叔绷着脸,“忘记我了吧?也是,都好几年没见了。我是你郑叔啊。”
白阅珺没想起来。
“记不记得你妈妈单位那个叔叔,小时候我常抱着你玩。你高中毕业的时候,我还到家里,和你跟老人家吃了顿饭。”
白阅珺恍然想起来。
陈薇薇的单位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人长得很和善憨厚,比白振清都会哄孩子。
小时候,经常拿那种小方块猪油糖给她吃。
“郑叔,我记起来了。”
郑叔唏嘘一声,“孩子,别太难过。”
他又和白阅珺说了几句话,看了华亦冉一眼,就走了。
等到流程都结束了,华亦冉被林越泽叫出来交代事情。刚巧,在休息的地方,碰上了郑叔。
郑叔拉着他问,“这孩子就是你上次说的媳妇?”
白阅珺这人当真不喜表露,这两天陪着她,她都没说什么。他心里更是担心,本来就挺烦躁的。
这会儿也没那个心思说太多,华亦冉只点头,“是。”
郑叔叹了口气,“也是有缘分啊。以往,这孩子的妈妈就和你妈妈关系很好,两人简直跟亲姐妹一样。现在你和她又有了这种关系。”
华亦冉看了他一眼,没多说话。
之前,在无锡,他听她说起白振清,就让盛墨洋帮忙调查了她的事情。
当然也知道,她的妈妈陈薇薇和自己的妈妈郑文芳,早前就是好朋友。
两人一起在昕城协会干事,私底下关系也非常好。
仔细想想,其实白阅珺小的时候,他还见过她几次。只是两人的妈妈相继出了事,所以他们后来也没有机会碰面。
郑叔想了会儿,又对华亦冉说,“阿冉啊,当年微微出事,多少也和你妈妈有关。你妈在世的时候,也经常去看这孩子。直到十年前,她出了事,才没再去。你得好好对待这孩子。”
华亦冉蹙眉,问:“她妈妈的死和我妈有关?”
“多少是有关系的。当年,微微带队去角峰村的和林自然村办活动。那晚自然村下大雨,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偏偏又遇上泥地滑坡,人直接被活埋了。那活动本来是该你妈妈去的,可是那天你发高烧,在学校里晕倒了,你妈着急去看你,脱不开身,微微自己出来说顶替她去的。”
华亦冉忽然握紧了拳头。
郑叔继续说,“后来你妈妈很自责,总说微微是替她死的。所以,那几年,她常常私底下照顾那孩子。”
华亦冉身体止不住颤了下。
竟然没想到他家和她家,他和她,有着这么多牵扯。
她的妈妈因他妈妈而死,她的爸爸因他而死,他真是注定一辈子欠着她了。
丧礼过后,白阅珺回旧局住了一段时间。说里面有些东西想收拾收拾。
华亦冉出面,在协会那边给她请了一个月的假。
不过,她始终没能在家里呆那么长时间。
头七过了后,她把旧房子一锁,和冯家打了招呼,回华亦冉那边去住了。
隔天,她就去了协会上班。
何敏和董小微那批新员工,听说已经都开始分配到每个部门实习。
何敏被分到了综合部,董小微去了人事部。
那天,白阅珺又去上班,何敏趁着空闲,跑过来看她。
何敏都还没大学毕业,还算是个天真小女孩。像是怕她难过,特意拿了一盒进口饼干,说是给她的小珺姐姐吃。
白阅珺本来感冒喉咙不太舒服,却不好意思拒绝,边喝茶边吃了几块。
临近下班前,白阅珺实在看不下去,主动和她说:“我没事,快回去吧。该下班了。要是让你们负责人看到你这么久不在,说不定要扣你绩效!”
何敏吓得慌慌张张跑了。
苏青坐在她对面,也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你怎么样?要是不舒服,回家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而且,现在不是还有两个新员工嘛。”
白阅珺嘴角动了动,“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客气。”
“这样最好!”苏青笑了笑,“时间到了,下班吧。你家那位会长肯定在门口等着呢。”
她没吭声,换了衣服出门。
走到公司门口,看到华亦冉的车停在马路边,她走了过去。
上车后,她刚抓了安全带,他的手就伸过来,帮她拉下来,扣上。
“今天怎么样?喉咙还痛?”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