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要知道,有时自尽也未必真是本人的意愿。
“殿下说笑了,我年纪轻轻,怎么好议论婚嫁之事,只是常听人说起,亲事是自小定下的,那时殿下也只有小女这般年纪吧。”
也就是说,那是的党派斗争还未分明,她的婚事不存在暗中倒向太子的问题。
滕王道:“你是在回避吗?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事,让寡人猜猜,你害怕寡人抛弃冉家,让你的父亲变成丧家之犬,到时候皇兄也不收留他,无依无靠,无枝可栖,侯府的衰败不可挽回,你怕的是这个吧?”
冉念烟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发白,是的,这是她最害怕的,她明白,眼下的自己还是依附枝蔓上的花叶,一旦枝蔓的根基被侵蚀,她也就到了凋谢的边缘。
“家父从军多年,功过得失有目共睹,既然是人才,总会的遇见伯乐。”
滕王懒洋洋地挥着马鞭,四周的空气为之猎猎作响,他笑道:“冉靖的确是人才,只是这世上的伯乐很少,错过一次就等于错过一生。我可以保住他,许以高位,这是他应得的,也可以让冉家万劫不复,你该相信,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两条路,全掌握在你手上。”
这回换冉念烟好笑了,原来是有事求她,滕王不亏是生性倨傲,明明是求人,却用手段把情势转变为别人求着他开恩,如果冉念烟当真只有这一世的见识,很可能就被他迷惑了。
与这种骄傲且自大的人相处,只要顺着他的意思,有时会发现他变成一只柔顺的猫,绝不能倔强地冲撞,触及他的逆鳞反倒误事。
“殿下想让我怎么做?”她道。
滕王笑道:“真是识时务,不难,只是听说你同时和冉家、徐家打交道,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寡人不过想让你留意这两家的动向。”
冉念烟道:“用人不疑,殿下忘了吗?”
滕王道:“你只需特别留意徐德、徐徕和冉端即可,至于寡人所用的人,寡人自然不会怀疑,到时自然会有好处。”
冉念烟道:“小女多疑,殿下不说清,我是不信的。”
滕王摸着光洁的下巴,笑道:“你倒机灵,这样吧,只要你说得出,只要我做得到,随你。”
冉念烟道:“如何联系殿下。”
滕王笑了笑,忽然从小窗中抓住冉念烟的手,温暖柔滑,如预期般见到她因惊慌而蹙紧了眉尖,想缩回手却被他钳制住。
“听话。”他小声道,“那些锦衣卫不是我的人,不可靠,不做些出格的举动,他们反而会怀疑。”
冉念烟闻言停止了挣扎,方才并不是真的自乱阵脚,而是突如其来的惊吓罢了,他很明显是在利用自己,既然是利用,就不存在别的企图。
没有人会对一只传信的信鸽生出杂念。
那边,被锦衣卫隔离开的夏师宜从没停止朝马车张望,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只觉得胸前气血翻涌,嘶吼着要冲过去,却被一柄冰冷的绣春刀抵住喉头。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滕王轻佻地笑着,捧着小姐的柔荑,放在掌中,下一瞬,他们交握的手就被滕王的背影遮住,更不知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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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师宜在心里咒骂着,却早已被琼枝捂住嘴,生怕他言出不逊激怒了锦衣卫,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煞神,不在乎手上多一条奴仆的贱命。
滕王似在端详冉念烟细白的小手,指尖若削葱般盈透白皙,一边在上面比划,一边笑问:“冉小姐可会弹琴。”
每月中旬至白云观——这是他在她掌心中写下的。
冉念烟道:“曾经学过,后来渐渐发现那些琴棋书画不过是游戏,做不得真,便渐渐疏远了。”
滕王笑道:“小姐好心性。”
入老律堂进香三炷,道士击磬三声,入左侧茶室会面。
冉念烟回忆起白云观老律堂的结构,微微点头,耳畔却又传来他的调笑声:“小姐可要好好爱惜自己这份心性,不许叫名利蒙住了眼,你若做得好,别忘了我自然有回报。”
冉念烟道:“殿下岂不也是为了名利二字,何必好为人师,您的心性又是真是伪呢?”
滕王将重重一捏她的指尖,下一瞬,已扬鞭远去,余音袅袅不绝。
“幸会小姐,来日剪烛夜话,留待那时再验你我心中的真伪。”
此话一出,脸面如寒冰的锦衣卫也露出窃笑,随着滕王策马离去。
夏师宜险些将牙关咬碎,如离弦的箭一般来到冉念烟面前,撑在卷帘外,却不敢直视小姐的双眼。
“小姐,您受惊了,是在下保护不周。”
冉念烟道:“他们十几个精壮的锦衣卫,咱们区区几人,相差悬殊,怎么能怪你。”
夏师宜犹豫着,良久都不能平复心头的怒意。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要尽早离开这里,依旧是来时的山水,夏师宜却觉得透体生寒,他对自己失望透了,总要有那么一天,他也要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到那时就没有人敢欺负小姐哪怕一分一寸。
又想起滕王肆意地攫过小姐的玉手,刺眼的画面令他幻觉似的听到骨骼战栗的声音。
她是他的小姐,他要让世人因他而尊敬她、敬畏她,一如他平日所思。
滕王走时,那些锦衣卫不像是忠心跟随,倒像是怕他逃走似的紧紧看守。
既然连王爷都忌惮这些鲜衣怒马的锦衣卫,那么他就要成为令锦衣卫都恐惧的人。
马车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