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的身影,像是被这骤然降临的冬夜染上了几许寒凉的冷意,那素来温润的月白,也不能将其消解。
很快,山道尽头便看不见人了。
竹舍内没有燃灯。
整个天地忽然都变得暗极了。
沈独还拿着那一双新的干净竹筷,坐在台阶屋檐下,身边就是那孤零零的一碗白米饭。
平白透着点滑稽。
可黑暗中,他脸上的神情却慢慢沉了下来,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底,渐渐结了一层薄霜。
良久之后,才突地一声笑。
“啪”一下,干净的竹筷被他扔在了台阶上,滚落在一碗白米饭旁边。
“这秃驴……”
沈独在自语,那声音低低地,有一种说不出的凉薄与讽刺。
“给脸不要脸。我不要他命,他倒敢饿我饭了!”
碾死一只蝼蚁罢了,便要让他吃这白米饭,且看那架势竟是连采药换药都不打算做了。
那……
若他真正知道他身份,清楚他曾经做过什么,得是什么表情?
他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大魔头,好好坏坏大活人都杀过了无算,一只蚂蚁又算得了什么?
沈独自来瞧不上正道那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如今这和尚斤斤计较的种种举动,在他看来,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先前碾死蚂蚁时冒出来的那一股深重的戾气,一下又从他眼底浮了上来。
伴随而生的,还是那压都压不回去的恶念。
越是见着和尚这种慈悲之人,他越是想做点出格残忍的事,然后欣赏他们的隐忍与痛苦。
沈独从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