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白夜正把温千树垂落颊边的头发弄到耳后,露出她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他没有看霍寒,“我和千树曾经讨论过一个问题,生命和信仰,到底哪个比较重要。”
霍寒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白夜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又难以预测的语气:“想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吗?”
他勾唇笑了笑,立刻有人把那个黑木大盒子送上来,他打开盒盖,“这个是明代官窑花瓶,在拍卖会上曾开出三千万的价格,虽然不是最高价,但却是我所有藏品中意义最独特的,相信也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她说,保护文物是你的信仰,那么,我就想看一看,你是否会为了自己所谓的信仰……”
霍寒漆黑的眼底深处翻滚着激烈的情绪。
“放弃她的生命。”
白夜把花瓶交到他手上,“容我再给你一个小小的提醒,还记得以前的周队长吗?”
霍寒目光一敛,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这个花瓶里藏着能找到……”他的语气顿了一下,“小周的重要线索。”
“相信你心里已经大概有个数了,”白夜说,“那么现在,游戏开始。”
他看着霍寒:“祝你好运。”
***
夜幕降临。
温千树感觉整个人都被浓重的疲惫拖着,想醒又不能醒,依稀记得中间皮肤上传来针刺般的疼痛,不知被注射进什么药物,她略睁开眼皮,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一切,就又陷入昏睡中。
意识是模糊的,奇怪的是,她却能听得清每个人的声音。
可就是醒不过来。
整个人像行走在冰天雪地中。
冷。
好冷。
寒气争前恐后地往身体里钻进去,将暖意一点点逼了出来,她似乎没有一丝力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被热泪润湿唤醒,这才慢慢睁了开来。
这一睁眼,纵然胆子挺大,温千树还是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她被悬挂在悬崖上,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踏不到实处的恐惧仿佛化作了一双手将她往下拖……
这是在梦里吗?
不对,双手并没有抓着东西,那为什么……她抬头一看,泪水迅速模糊了眼睛,声音在打着颤儿,“霍寒。”
他没有应她。
霍寒一只手缠着一根藤蔓,另一只手抱着个花瓶,牙齿咬着她的衣领——这才是她为什么没有往下掉的唯一原因。
他们像被这世间遗忘了一样,被放在深山的悬崖上。
生死一线。
月亮像个圆圆的玉盘在天边出现了,风吹得她的裙摆绽放如花。
温千树不知道他坚持了多久。
她只是从心底里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绝望。
你是否会为了自己所谓的信仰,放弃她的生命。
古董花瓶里藏着能找到第一个失联卧底周队的线索。
游戏开始了,祝你好运。
带着重要线索的古董花瓶和心爱的女人被放在天平上。
所谓的信仰和生命,哪个比较重要?
该怎么选?
霍寒的选择是——两个都要。
但温千树太清楚,这是不现实的,他必须放弃其中一样,而且她知道他该放弃什么,才能得到最大的生还机会。
此时,她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拖累。
再这样下去,不仅是她,花瓶和他,谁都保不住。
“霍寒……”
她一出声,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告诉她:休想!
“我很开心,能和你走到这里我已经很开心了,”深渊就在脚下,心里却全然没有了恐惧,温千树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我想过如果你真的已经娶妻生子,那么我就去当你的儿媳妇,搅得你家无宁日。我真这么想过,可这是气话,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我舍不得这样对他。”
“如果你给我寄结婚请帖,你一定会寄的吧?你敢寄我就敢去参加婚礼,我一定穿得比新娘子还漂亮,还给你封个大大的红包……”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笔账我要留到我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再跟你算,你那时应该在西安的某个街角晒太阳,我就叫上我的几个孩子,让他们把你这个负心汉揍一顿。”
霍寒的眼底浮现一丝薄薄的笑意,又被一片朦胧遮盖了过去。
“总之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一定是还要再见上一面的。”而她已经这么幸运,拥有了那么多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时光就像偷来的一样。
“真的,寒,你听我说,求求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希望你活下去,只有你活着,这个世界上才有人真心地惦记着我。”她在这世间也不会只留下冷冰冰的“温千树”三个字,至少还有人在清明扫墓时为她掉几滴真心的眼泪。
这样就足够了。
温热的液体滴滴划过胸口,快速润湿了一片,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温千树还从自己的嘴里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能感觉到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她不敢再动一下,怕增加他的负担。
当年姑父做出决定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义无反顾呢?她直到此刻才真真正正地明白过来,姑父看她的最后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用命换你的命,是想要你继续活,也替我活。
“我爱你。”她对着风轻声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