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地才罢休。
她只能托了自己师傅,又左右拜托了自己的师姐找些相熟的仙官,希望能给元屏求个情。见着所有上门求情的人均吃了闭门羹。地仙谷主没办法,只得亲自去找了帝公。
“大局当前,帝公总要顾着四方团结,他开口,我却不能驳他的面。任他将那位弟子罚入思反谷思过,却是跟我没关系的事了。”
元屏说的冷冷清清,他明白,一双灵鸟兄妹在众仙眼里归根结底就是一对异兽。逞着大面在前,相比起四方一致,这双异兽的命,也只在他这儿值钱。
“盘连谷……教的都是好弟子!”云汀嗤鼻一声,面露怒色,显然对他爹的处理方式并不满意。元屏应是冲动也冲动过了,这会子十分淡定:“你晓得,帝公也是晓得的。待外忧先解决了,内患再除,就不碍事了。”
这话的意思,暗表他也是记着这帐的。不过秋后再算罢了。
说着,他无比怜惜的走到水盆前拧了方湿帕,细细替两个娃娃擦了擦汗。
赤鹤从他手中接过帕子,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人的事,走个过场聊个表面也就一切照旧了。
但受苦的,还是两个娃娃。
“他俩生了高热……对了,你知不知道……”赤鹤喃喃的试探着问了一句,毕竟她想说的,在崇明宫内也算半个禁忌。
元屏抬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光,更多了分温柔,应道:“你不用去冒这个险,那药虽好,但总归……”
赤鹤回了他一个极为笃定的眼神:“冒什么险,我不觉得。”话间她已换回了白猫的形,跃上窗头道:“幻暝界还是我熟悉些,不过是取两株草的事,入夜就能回来。”
☆、第四十六章幻暝
虽无明令禁止崇明宫的仙人进出幻暝界,但在此风头上,被人看到落了闲话总是不好的。
赤鹤跟元屏所说的草,是长在幻暝界纯寒之地的苦寒草。
熵儿和羽儿高热不退,苦寒草正对其症。
她离开幻暝界已有一段时日,此番突突回来,倒也没觉得这地方变了许多。
砖瓦屋墙,不过也就如普通人界一般。只是城头高高危耸,守卫比原来多了一番,看来这边气氛也不算轻松。
赤鹤化的是白猫原型,也不算引人注意,时不时从身旁跑过一两个调皮的小鬼,想伸手逗弄她,也被她“喵呜”两声躲开了。
她记得纯寒之地在最北边,途中要经过一道原先鬼王的宅子。方想着若是恰好顺道,她也可以瞻一瞻鬼王与夫人的双冢还有旧家。她不贪时,能看那么一眼就好。
一路四腿并作两腿不停歇的往前赶,却在旧家前愣了眼。
记忆里种满花草明明朗朗的鬼王殿,此时已是杂草丛生,一副废弃多时的样子。想来怕是新晋的鬼王看不上这处旧宅,所以内战之后直接荒废了。
她急急跑到宅院后头的想看看双冢是否还完好,却没料得这一看,徒生了许多悲凉。
原本圆满的夫妻冢,先是遭了杜仲的糟蹋,后又被人双双夷为平地,落了多年风蚀雨雪,现在十分沧桑的捱着两堆尚能看出些许遗留的痕迹。
她往前凑了两步,伏在夫妻冢的遗迹前拜了拜。等她再抬头,却见着不远处的高墙上,衣衫咧咧的立着一人。
“你倒是念旧,念得胆子太大了些。”这声音很是清朗,而闪眼间那人也落落于她眼前,一席玄裳长袍,五官棱角分明又满目风情,较之上一次见他,倒更像是年轻了许多。
是肖澜。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扬鼻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像是看什么笑话。
“你也太不把自己身上的仙骨当回事了。守镜刚刚通报说有异族闯入,这是你旧主的宅子,我料得你总会来看两眼。”肖澜从独冢前略过,抬袖遮了遮眼鼻,赤鹤自知与他实力相差甚远,只得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
染肖澜似乎并无意伤她,只是拂了衣面,似乎对这儿地界很是嫌弃的样子,又道:“好在鬼王不在界内,你算留了条小命。多看看也无妨,毕竟再不过两日,这地方就要拆了。”
拆了?
好端端的房子,说拆就拆了么?
赤鹤眼里的悲凉被他尽收眼底,却化作更加好笑的一件事,嘲道:“你看你那样子,到底你是幻暝界的宠?还是崇明宫的宠?拆的不过是幻暝界的房子,你个小崇仙君难过个什么劲。”
你怎么可能会懂。你有心拆人皮骨制琴,怎么会懂情这一字。
她兀自冷冰冰的望着肖澜,又十分不舍的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地方,咻的一转身腾腾跑开。肖澜也不追,只是愈发觉得有趣的笑出声,往来时的方向慢慢悠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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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在狂奔,将刚刚所有的悲凉都发泄在脚下的泥地里。
怎么能拆呢?那地方只要种满了花草,打扫得勤快些,是个十足的好地方呀。
怎么可以拆了呢……
直跑得腿酸腰痛,才发觉四周人影渐渐稀疏,而气温也较之刚才冷了许多,她方停下,想着怕是离纯寒之地也不远了。
却不知身后有一人悄悄落地,手速极快的将她抄起抱在怀中,赤鹤措不及防,伸了爪子就要反攻过去。
“是我!”
云汀勉强抓住她挥动的爪子,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偏偏头避开了她尖尖的指甲,小声的应了一句。
看来刚才肖澜所称守镜通报的异族并不是她,而是云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