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不赖!还学会看人下碟了。”
那小吏得意:“那不是,少说我也跟了大人这么久,再不学些眉高眼低,以后怎么跟随大人出入上下。”
君荊贺笑而不语,待两人走过北街将要拐进南边时,只见一条斜岔的巷子里几个士兵正粗暴的推搡着一个女人,只见那个女人披散着头发满脸是血,君荊贺不由勒住了马,那个小吏忙说道:“大人,这些原就是军务,我们还是走吧。”
君荊贺停了下来,那个女人到了此处却扭着身子再不肯朝前走,接着一径坐在地上手舞脚踢的撒泼起来。
一个士兵抓住她的衣服就往前扯,弄了半刻扯不动,这人一个不耐,双手抓起女人的头发从地上拖了过去,这一手下去,那女人立时捂着头发尖声惨叫起来,君荊贺再也忍不住上前道:“你们放手!”
一个士兵见了他,回道:“禀大人,这是个留在城中的瓦剌女人,属下正要带她回军营。”
君荊贺道:“她不过一介女流,便算是俘虏,你们下手也未免太狠了。”
那些人停了手不敢做声,君荊贺过去,跟他的小吏也赶紧上前,地上散落了一把头发,坐在地上的女人抱着头呜呜的哭,君荊贺皱眉道:“起来罢。”
那女人倒是听话,止住了哭声自己爬了起来,还未等君荊贺转身,只见她猛的扬起手臂朝君荊贺刺去,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眼看着就要落下,说时迟那时快,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吏倏的一下挡在了中间,旁边几人反应过来,迅速伸手将那女人拽开,君荊贺心有余悸的扒开那小吏捂住胸口的手,一把寒刃正正□□了他的心口,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君荊贺呆呆看着他,不久,这小吏张着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周围有人激愤的喊到:“杀了这个瓦剌女人,杀了她……”
几个士兵将那女人拖走,君荊贺的身上沾满了小吏的血迹,他怔怔的看着直挺挺躺在地下毫无生气的人,良久,他站了起来,向留下的一个士兵道:“好生埋葬了他。”
紫星城,一座雄伟的宫殿外,丹泰大将兀泽带了一人在安静等待着,太阳渐渐移至半空,几个侍女陆续走了出来,不多时,丹泰王储图茂现身,两人躬身行礼,兀泽上前轻问道:“王兄,可还满意?”
图茂四周看了看,拉了他过去道:“这个虽不错,却也不过如此,再有一个寡妇,长的却是动人,你……”
图茂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兀泽低头犹豫了下,有些为难说道:“既是这个家族的人,怕真是有些难办。”
图茂急道:“你自给我弄成了,亚弥那里我为你做主,你不是想要他那支骑兵吗,怎样,待我好事成了,我也不辜负你。”
兀泽想了会,道:“行,我去试试。”
图茂笑着拍拍他,甩手走开了。
待他走远,一个人过来:“将军,要我去安排吗?”
兀泽冷笑了一声,道“盛王有没有来信?”
那人答:“应该再有两天就会收到。”
兀泽握了握剑柄,道:“待除去亚弥王这根硬刺,余下那些不成气候的,便慢慢收拾罢。”
说完两人下了台阶,一径走远了。
公元1468年八月,正是夏末秋初的小阳天气,燥热刚刚退却,瓦剌首领库尔莫亲率二十余万大军自甘苜城南下,连城守将曹庾带兵严阵以待,城外的天堑壕沟,城上火炮弩车弓箭手,城下数列巨型投石车,城楼上旌旗猎猎,两军强强对峙。
八月十日,瓦剌正式攻城,君荊贺带人在城中巡查,才不时几刻,城墙处鼓角齐鸣,呐喊声震天动地,君荊贺下了马,拣了一间茶肆进去歇了,随行侍卫掖了长刀跟了上去,茶肆中坐了几个年长的老者,君荊贺拱手作揖,那些人忙忙答礼,城外战况应是极为激烈,火炮声声如猛虎怒吼般振聋发聩,这场战役每个人心中皆没有把握,若是兵败,连城将变为一座废墟。
几天后,连城内一片狼藉,再几日过去,城中死伤人数渐渐增多,从城上下来的曹庾满脸憔悴,下令道:“凡妇孺老弱先行撤出连城前往浚州府。”
八月二十二日早,在瓦剌大军猛烈的进攻中,坚守十来日的连城防线层层崩溃,瓦剌架梯登城,二十三日申时,曹庾战死,燧军大败,余下残兵四散溃逃。
君荊贺换了寻常衣服便出了大门,往南一路直奔城门,曹庾的灵柩停在一处空地上,君荊贺过去,扶着灵柩沉痛不已,一个校尉上前道:“大人,该走了。”
一行百余人护送曹庾的灵柩自南面向浚州府撤回,出得城门,城巷里冲出几十骑瓦剌士兵,前面数十个士兵带着灵柩飞奔而去,余下众人拔刀回身断后,君荊贺一介文官,不单帮不上忙,还需得有人护他。
几个士兵将长刀掣在手中围在他身边,几人飞马朝前而去,不多时,后面数十个瓦剌人奋力追赶过来,一个瓦剌人搭弓射箭,那支铁箭穿过人群,嗤的一下刺进入了一匹马的后蹄,奔跑中的马一个趔趄朝后一坐,马上的人被重重抛在了地上。
残余的几个士兵寡不敌众,瓦剌人兴奋发出呜呜呜的喊声,挥舞着弯刀将几人砍了个血肉横飞,君荊贺喘着粗气爬了起来,他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还是刚入京不久花了十两银子买的,几年过去,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便是杀不了几个人,自裁倒还是可以的。
那些瓦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