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吟笑意。“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府里那些流言吗?”
穆舟不做声。
“蔺王不过是方言苇一人在方府找玉匣,我正想着,若是绝了方言苇的心思,那不是……也折了蔺王伸进方家的一只手?”寻仙轻声细语的说着,顿了一顿,又道:“……我并没有害她的心思,也不愿被人随意揉捏。”
赘婿这事老太太到底还没提到明面上来,眼下看来并不一定能成。可方言苇却早早将她推出去挡,更是私下让人传出这样的流言,早不念同她的姊妹情谊。
寻仙兀自说了半晌,却不见那人应话。
而穆舟听她这样一番话,心内如受文火煎烧。上一世,正是因着这传闻,才致使他与方寻仙成亲成了方家赘婿。更是因为上一世赈灾出了乱子导致沈家获罪而牵连缄王恩宠渐弱,而蔺王愈发得沐天恩,所以玉匣一世不容半分差池,这才更加使得方寻仙必须要招赘婿以求留在方家。
可这一世……不同了。
今日赈灾生的乱子已经被平息了下去,缄王上京陈述在碧城所查的那案子后只会消弱蔺王一派的势头。这已经导致了缄王不可能像上一世一样逼着她留在方家寻玉匣。而她现在,又早有了应对之心。没了上一世的形势所逼,只怕也没上一世那样的姻缘了。
穆舟那日听见白景那番话后就起了出府的心思,一则是为了私下准备应对今日赈灾的乱子。二则却是……放任那些流言在府内流转,为的是这后头的事情能像上一世一样发生。
然,这一世许多都已经发生了改变,或许……赘婿的这事也起了变故,不能像上一世一样了。
穆舟深深的吸了口气,半夜的郊外凉气侵袭,白日里燥热一扫而空。黑鸦蹲踞在虬曲枯枝,此起彼伏地哑哑啼叫。月华泻下照在碧青蒿草上,显得有些惨淡寥落。这景象竟也像极了穆舟此时的心境。重生以来,他知晓一切处处占尽先机,可到现在却顿生一种无力感。
“没事。”穆舟回过神,见寻仙直直的望着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探出窗外看了眼,见碧城已在近前不远处了,顺手将车帘子放了下来,道:“过会到了方府,你一个人进去。”
寻仙问道:“你不回去?”
穆舟敛了敛神情,低头沉声道:“已经同府上告了假,总得过了会试再说。”
会试就在这月了,不过这前头还压着一个大房入嗣的事情。寻仙想了起来就立即说道:“大房挑了个宗族里的孩子入嗣,过几日要开祠堂。到时候我说不定能寻到机会看下族谱上有没有那女尸的生平。”才说完这话,又紧着问道:“对了,之前说那女尸的事情——你不在府里头,要不要我先多去老太太探探?”
穆舟倏然失笑,轻道:“这事你别去动,只怕你去的勤了老太太要起疑心,仍旧和以往一样交由我来做。”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嘱道:“既如今知道了女尸是她运走的,下头的事情也好办,你只如寻常一般就好。你若有什么事情,告诉你院中小厨房那个叫织蝶的丫头。”
寻仙张了张口,着实有些意外,又挽起嘴角笑了笑道:“苏妈妈上下摸查了几遍,竟也没将你的人瞧出来。”不过随口一说,也不再这事上过多追究,紧接着道:“好,我记下了。”
穆舟原本还想在说些什么,可见对面那人才说完这话低眉浅笑,露出白皙动人的侧颜,小巧的耳垂上带着淡淡粉色。他喉中一动,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只是深深的望着。
——
方府榆中院。
已经入了夜,院子上下都上了灯,可气氛凝重,丫头婆子走路的声音都比往常轻上了几分。
正屋子里,许氏正抹着泪哭,“怎么出了这档子事情,想那日拿出来的那些银票我这心里头还滴血似得。原想着指望了这次让老爷在外头好好露脸,谁知那老四这样下作。一开始就动动嘴皮子不知哪里弄了两条船就分了老太爷一半的赞赏,怎么他竟有这样大的能耐,凭空又弄来了这么多的米粮?”
那方治思心中早已经烦躁不已,又听这许氏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会,颠来倒去都是说这几句,更是怒火中烧。他将手中扣着的茶碗重重一摔,喝道:“好了!哭什么哭!”
许氏被这样一喝,吓得脸色发白,双眼瞪得铜铃似得,倒是止住了哭声。只是她心中难受得紧,眼泪还是啪啪的往下掉着,默默无声的用帕子抹着自己的泪。
“倒是你出的好主意,要不然哪能让这些多银子打水漂?哼,现在倒好,非但银子花了,谁又记得咱们的好?如今你去外头瞧瞧,哪个不是对老四千恩万谢的?”方治思铁青着脸,这每个字都好像从嘴里头挤出来的一样。目中透着凶恶的光,恨不得将方延禄活剥了皮。
许氏辩驳道:“我这般做还不是为了老爷打算,也对咱们女儿多有好处。呜……这些银子总归是二房出的,老爷在外头,家里这些都是我操持着,这回没落到好处,我哪里高兴了。”她哽咽着出声,到最后更是忍不住低哭了起来。
方治思听得厌烦,皱眉铁青着脸道:“你哭个什么劲,好得这次沈大人是早有准备没叫那群不知道好歹的贱民生出乱子。咱们原先这捐献米粮的功劳还在,不过是没有老四这么风光体面罢了。对了,你先前同我说言苇同那沈小姐关系要好?”
许氏忙点头道:“是,我想着那沈小姐来日怕是要成王妃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