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反而是平静了许多。将一直藏在手中的一根银针在那糕点上面试了一试,然而并不见银针有丝毫的变化。寻仙接连又试了几块,竟都是一模一样。是这银针试不出这毒来,还是因为这里头根本没有毒?
方寻仙一时停了动作,凝眸不语起来。
苏妈妈异常紧张,一双眉皱得几乎连拢到了一处。“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怀疑有人要下毒害你?”
方寻仙迟疑着抬起头,“嗯”了一声,又满是疑虑的喃喃道:“可这如今下毒的人到底是将毒下在哪里的?”她又问了这糕点的由来,苏妈妈一一将厨房里头的事情说了。
寻仙思虑了片刻。那会她刚才被送回来,尤氏也应该会被送回到驻春院,绝不可能一计不成就立即生一计来害她。而原本在芳厅,她将自己牵扯进来也是意外之举。
寻仙摇了摇头,暗自否定了这事情。
那到底……是怎么下毒的。而苏妈妈则是又惊又怕,绝没想到会有人下毒,也不知道四小姐会这样笃定有人要对她下毒。两人正缄默不语的时候,袖袖忽然从外头进了来说道:“小姐,外边李嬷嬷来了,说是今个老太太知道了这事情担心得很。”
寻仙略沉着长睫,立即将夹了几筷子菜在碗里,又掰了半块糕点裹在帕子放入了袖中。做定了这些,她才叹了口气说道:“快请李嬷嬷进来。”这李嬷嬷是贴身伺候老太太的,几乎吃住一起,寻常若是外头办事该是阮嬷嬷走动得多些。
李嬷嬷进来后,看了一眼桌上用到一半的吃食,含笑歉然道:“打搅了四小姐用晚饭。”
寻仙娇娇软软着回道:“嬷嬷客气了。嬷嬷用过饭了吗?我正嫌一人太冷清,要是嬷嬷没用过饭倒是正好一道。”
“折煞老奴了。”李嬷嬷执意不肯,又道:“老太太担心四小姐的伤,让老奴一定要来亲眼看一看。小姐伤在哪里了?”
寻仙的脖颈处被袖袖找了条杏粉的丝绢松松围着,乍眼看过去既看不见伤处又防止春日里花粉沾染。李嬷嬷凑上前去,仔细看寻仙扯下丝绢露出的那段的脖颈,白润细腻的肌肤赫然印着几道红印子,还带着些指甲划痕。李嬷嬷伸出指腹在上头摸了摸,立即收了回来,皱着眉头道:“这样厉害,若不好好养着,怕落下痕迹。”
寻仙只觉脖颈上冰冰凉凉一点刺痛,转瞬便再没有那感觉了,恍若是自己错觉一样。等再开口说话,李嬷嬷已经退了开来。
寻仙心中再澄明锃亮不过,催促了李嬷嬷道:“天色暗了,嬷嬷快回去老太太吧,我这也没什么事情。”
那李嬷嬷听她如此,也不磨蹭,随即告了辞。寻仙立即拿了手边上的热茶往自己领子口泼了去,苏妈妈大骇,也当即回过神急忙上前查看。一看只下,脸色变了数变。
寻仙起先只觉得有些胸闷气短,这会却觉得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喘息不过来。她浑身无力,往桌上一趴,两只手根本支撑不住。
苏妈妈还未来得及反应,但见寻仙已经握着手中一柄短刀在伤口周遭划了一道。杏粉色的丝绢立即被嫣红的血色沾染湿透。袖袖才送了李嬷嬷回来,见到这一幕惊得呆立在了原处。
寻仙喝道:“关上门!”声量已然弱了几分。她心知这毒来的凶猛,自己放过血也未必能有用,恐怕坚持不过片刻就要昏死过去。立即伸手死死握着苏妈妈的手,气息不匀的嘱托道:“你将这……些都收拾好了!也别让人生疑是老太太那边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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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枝院
? 夜幕已经完全罩了下来,已经是五月初的天气,空气经过一日的炙烤到现在,反倒叫人觉得更加闷得喘不过气。天上看不见半颗星辰,透着红光。
采枝院的嬷嬷抬头朝着夜空看了一眼,才将窗户关了起来,“太太早些睡吧,看着明个要变天了。”
四太太贺氏正躺靠在床上,背后塞了两个软枕垫着腰,纱帘放下了一半,隔着朦胧的帘帐,贺氏幽幽说道:“哪里要到明天才变天,已经就已经变了。”那嬷嬷低头不说话,这档口说什么都不应当。乱得闹腾的是外头,四房还是稳稳当当。略过了片刻,嬷嬷将那另外半面的床帐也垂了下来,“往后蚊虫一日比一日多了,太太也当更加小心肚子里的哥儿。“
贺氏听了这话,眉目上染上了点点忧虑,她低下头抬手在自己腹部上轻轻抚了抚。“四爷去哪里了?”贺氏昨日忽然有下红的迹象,缓了一日还是担心受怕。虽然那大夫已经说了并无大碍,可仍是恨不得不下床迈步,时时刻刻稳躺着好保住肚子里的孩儿才稳妥。她嫁给方延禄这么多年,迟迟不见有孕,决计不能在这胎上有什么差池。
嬷嬷小声回道:“四爷下午回来就去了老太爷那请安,这会还没回来。太太有什么事情,吩咐老奴去做。”
贺氏温柔的脸上拧起了眉头来,“我方才听见外面吵吵嚷嚷,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这。”老嬷嬷迟疑了起来,但见贺氏目光坚持的望着自己,只得开口道:“说是四小姐出了事情,不知怎么的好端端用过了晚饭就晕倒了。”
贺氏惊诧,又好像脸上带着浓浓的忧色。她是知道下午在祠堂外的芳厅发生的那些事情,遂连忙开口问道:“是……是下午的缘故?”
老嬷嬷是刚才从外头进屋子的,那些事情纵然四房的位置偏僻,可也传得满府都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