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体,又抢了她一份母爱,一直十分愧疚,总想知道这孩子的灵魂去了哪。如今想起那和尚的话,难道她真的没有“现世之魂”,需要青岚来补全么?
青岚看着自己那白胖胖的小手,滚圆的肚子,若有所思。忽然,她站起身,嚷道:“牡丹姐姐,把描红册子给我取来!”
宋氏一惊,又笑道:“呦,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勤快,竟自己嚷着要写字了?”
牡丹去东稍间的紫金楠木雕百花浮纹墙柜里取出笔墨,铺在桌上,徐妈妈笑道:“不管怎样,读书写字总是好事儿!”
宋氏却大字不识一个,闻言撇撇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写字干什么?像她那没用的爹似的,整日里吟歪诗吗?”
徐妈妈一梗,无话可说,青岚笑道:“是呀,就该跟娘亲一样,不用识字,就学怎么耍双刀,举板斧才对呢!”
众人闻言无不好笑,蔷薇几乎乐出声,牡丹勉强拿帕子捂嘴忍着,宋氏眉毛一竖,喝道:“好你个小丫头,笑话你娘没学问么?看我不打你!”
话没说完,却见青岚抬起白嫩嫩的包子脸,娇声道:“所以青岚才要习字啊,等娘亲老了,给娘读故事,哄娘亲睡觉……”
宋氏一听,心又软了下来,眼眶也有些湿了,哎,做娘的就这点要求,儿女说两句好话,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宋氏刚拿起身前的绣绷子,突然回过神,道:“你……你刚说什么?”
徐妈妈也惊讶道:“刚大姐儿说,青……青兰?”
青岚嘴边噙笑,笨拙地拿起毛笔,在描红本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岚”字,好在这是她本来的名字,繁体字还是轻松驾驭的。
宋氏起身,和徐妈妈一同凑到青岚旁边,看出她写了一个古怪的字儿,只是俩人都不认得,同时问道:“这是什么字?”
青岚装作失神一般,怯怯道:“我也不知道,刚才牡丹姐姐说完,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来,到像是不由自主的,非写出来不可。”
她望着那个方方正正的“岚”字,眼眶有些湿润,既然她跨越千年,与这个从未见过的孩子融为一体,那就让她再做一次青岚吧。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上苍的安排。
而青岚想不到的是,小小的她在这张描红纸上写下了一个岚字,而未来的她却将这个名字镌刻进大周历史,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氏惊得呆了,拉着徐妈妈的胳膊道:“快,快叫给老太太送过去,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
古人对神明之事向来敬重,徐妈妈连连点头,吩咐丫头拿着,往唐老太太那边送去,唐老太太看着手里的字,大吃一惊,沉默了半晌,叹道:“这孩子的名字果然来了!”
这个消息似炸弹一般,不胫而走,唐府里疯传,四小姐无缘无故地写了个字,老太太以此取了名字,想是那和尚说得对,小姐的魂魄回来了!
事情很快传入了唐毅的耳朵,他看着手里那个大大的岚字,轻叹道:“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好字,好字!只盼这孩子日后温婉和顺,恰若清风徐来,就唤作青岚吧!”
从此,唐国公府的四小姐终于有了自己的“现世魂魄”,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唐青岚。
☆、异心
在宋氏禁足的头几日里,何姨娘那边没什么动静,唐毅也再没到海棠苑来,府里总算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宋氏完成了他“恩断义绝”的豪言壮语,对唐毅如何不闻不问,只偶尔因为太闷抱怨两句。
海棠苑里的丫头们却整日长吁短叹,当年进府时,谁不是抢破脑袋想往太太屋里来,毕竟正房正室,执掌中馈,再不济能也捞些油水。可后宅里毕竟男人是天,假若唐毅从此再不到海棠苑来,那局势也必将逆转,几个心思活泛的,已想着怎么往何姨娘那边去了。
这几日,大丫头茉莉干活总是懒懒的,宋氏和徐妈妈在时还好,一离了眼,便推说有事儿,将活计都分给牡丹蔷薇,自己却到熏炉外的暖榻上歪着。
“我的好姐姐,你今儿也别装小姐了,没瞧见那汤婆子里的炭短了么?姑娘写完了字可是要暖手的,还不快催去?”蔷薇收拾美人榻上几条衾褥小被,看着在旁发懒的茉莉,没好气地道。
茉莉翻了翻白眼,懒声道:“屋里都烧着地笼呢,又不冷,做什么非要那汤婆子,可省些炭吧!”
牡丹听见大怒,斥道:“烧得是主子家的炭,又不是你的,你心疼什么?懒就说懒,别找那些个借口,没的臊得慌。”
茉莉“豁”地起身,冷笑道:“你若不懒,你怎么不去催去?偏指使我去,我比别人多生了腿儿么?”
蔷薇气得小脸通红,牡丹嘴皮子厉,接过骂道:“我看你不是多生了腿儿,是少生了腿儿吧!早起徐妈妈带着姑娘去老太太那边,我熏了床,叠了被,放了帐子,蔷薇又去烧了水,调了梨汁,取了桃儿糕儿,竟不知姐姐做什么了?”
青岚坐在桌旁描红,冷眼看着三人争吵,一言不发,专心地将最后一个“之”写完。怪得古人都要练字,这一笔一划描出来,名里练的是手,实则练的是耐性。男人们,走经济仕途,朝堂之内,风云变幻,若沉不住气,那还了得?至于女人们,囿于后宅,面对一屋子婆婆妯娌,叔伯小姑,若不懂这个“忍”字,就更不成了。
青岚写完最后一字,终于搁笔,暗叹口气。古人常说礼乐,究其根本,何为礼?尊卑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