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堂连着供奉灵位的鹿顶厢房都收拾出来,咱们这就搬过去!”
众人都觉得不妥,纷纷望向徐妈妈,徐妈妈脸色煞白,劝道:“太太,这……这不能搬啊!”
宋氏剑眉一拧,呵道:“为何不能搬?我已放了话,以后跟唐毅再无半点关系,还占着这海棠苑,岂非让人说笑话?”
青岚心里明白,宋氏只怕在外头受了谁的激将法。这人到很了解她,宋氏颟顸固执,软硬不吃,最有效的估计就只有激将了。
徐妈妈急得直跺脚,咬唇道:“太太就是要搬,也该知会老太太一声去啊……”
宋氏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三房的屋子,自然是我做主,这种小事儿,告诉她做什么?免得她又阻三阻四的,还费我一番唇舌。”
青岚顶着两个圆圆的丸子头,穿一件洋红遍地绣紫金石榴花夹绸小袄,发苞上绕着卷纱宫花的珊瑚珠串,花心里垂下两条珍珠流苏,随着行走一晃一晃,衬得她白嫩小脸愈发明艳,她走到宋氏身旁,怯怯问道:“咱们要搬家了么?”
宋氏软下语气,摸着爱女小脸,笑道:“对呀,搬去明慧堂,挨着春雨居,景色又好又安静。”
青岚无语,春雨居是灵堂,供奉着唐家历代祖先的牌位,阴气森森,不安静就怪了。假若她真去了明慧堂,唐毅估计打死也不会到宋氏房里来了,谁家夫妻亲热时身后摆着一排祖宗灵位,还不得冷飕飕的?
宋氏见青岚神色呆呆的,也不知她听明白了没有,又将她圈在怀里,轻轻道:“这海棠苑又闷又空,还种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乱草,一堆毫无用处的瓶瓶罐罐,憋闷得很。明儿就咱们就搬走了,青岚喜不喜欢?”
这满园子的奇花异木,绛紫牵藤,满屋子的珍奇古玩,名书字画,就被她这么一棒子拍死了。
青岚歪着小脑袋,眨眼道:“可是娘亲正在被祖母禁足呢呀,怎么能随便搬走呢?”
宋氏脸色一黑,闺女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口道:“管她呢,先斩后奏,她要是接着罚,在明慧堂禁足也是一样。”
那明慧堂可真是天高皇帝远,在三房一角,中间还隔着一片林子,除了外门的几个洒扫婆子,几乎无人踏足,老太太就是想管,只怕也鞭长莫及了。
这样一想,宋氏愈发兴奋,她将青岚抱膝上,笑吟吟地道:“青岚高不高兴,喜不喜欢啊?”
青岚望着老娘满是希冀的脸,垂下头,违心地道:“喜欢。”
徐妈妈本还指望着青岚闹一闹,打消宋氏的念头,见了这光景,心已碎成了八瓣,颤声道:“太太还是再想想吧,那明慧堂……哪里是住得的啊,何况……”
“行了!”宋氏蓦地抬手,剑眉倒竖,眼神却愈发坚定,“我说去就去,啰嗦什么?真是近墨者黑,怎么凡是到了唐府里,就都变得罗里吧嗦的!”
徐妈妈被她一噎,登时没了话,苦着脸看看身旁的小丫头,暗想这也都是些没福的。
☆、生病
宋氏是个急性子,一旦打定主意,便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吩咐哪些人整理桌椅箱柜,哪些人收拾衣衫钗裙,充分体现了新时代女性的思想,我的事情我做主,竟从没想过要知会这房真正的主子——唐毅一声。
宋氏到底是当家主母,府里的丫鬟婆子,一应听其差遣,而何姨娘听闻这个消息,乐得差点背过气去,晚上生生多吃了两大碗饭。
府里有些体面的小厮婆子,本就惯于见风使舵,眼见太太靠不住,争先恐后地投诚何姨娘,众人知她心意,对宋氏搬家一事无不尽心尽力,因而此事竟办得出奇顺当。
而就在搬家决定做出的第三天,青岚却突然病倒了。
早起时候,牡丹发现青岚的脸有些红,只当是睡热了,并没留心。谁知晌午时又咳嗽了起来,一时大惊,赶忙告知徐妈妈,徐妈妈一面吩咐膳厨里煮了蜜糖姜汤,一面打典马车去请大夫,宋氏则急得团团转,“怎地好好就病起来了呢?”
徐妈妈道:“谁知道呢!昨儿睡前我特意瞧了一遍,左右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两旁的遮风帐子也都放下了,炕也烧得滚热,怎地就着了凉呢?”
青岚睁开眼,无力地看着宋氏,一双大眼水汽盈盈,说不出的可怜。宋氏坐到床边,抚着青岚的额发,心疼道:“头疼么?嗓子痒不痒——”说着,又回头道:“我瞧着是发烧了,取个冰袋子来——”刚说完,又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小孩子冷热交替恐要激着,还是煮姜汤——”
没一会儿,又复改口,“姜汤到底是太烈了,还是先取梨汁润润喉——”
“太太”徐妈妈赶紧劝道:“小孩子体弱,生着病,哪能混吃混喝的?还是等大夫来,听听怎么说吧!”
“哎呀!”宋氏急得一跺脚,抻长脖子向园子里看去,恼恨道:“这大夫腿脚怎么这么慢,去了这些时辰,还没进来?”
其实人才打发出去了半刻钟而已。
两刻钟后,小幺儿们带着大夫进来,隔着外帘向宋氏行礼,恭敬道:“见过太太。”
宋氏大喜,也不管男女有别,一个箭步窜出去,扯住大夫的胳膊,“你快瞧瞧,我家大姐儿是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
大夫吓了一跳,一个踉跄被拖到了梨花橱里,他还是头一遭这么冒冒失失就进了女子闺房,不禁老脸一红,尴尬道:“容在下看看便知。”
宋氏嫌他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