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这般委屈。林锦仪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姨娘既然不愿意去便算了,我陪姐姐去可好?咱们下山的时候还能去珠翠阁逛逛,给你选几件可心的首饰。”又拿帕子轻轻给她试了试泪,“姐姐可别哭了,再哭可不美了。”
林芳仪点了点头,随着她往院子外走去。
周姨娘慌张地在后头追了两步,就听林锦仪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姨娘既不愿意下山,那便在庵堂里多住一阵吧。”
听到这话,周姨娘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在庵堂里过了个把月的清苦日子,早就想着回忠勇侯府。这日听说林芳仪是来接自己的,正喜不自胜。哪里想到林锦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又把她打回了原形。
“二姑娘,带妾身回去啊!二姑娘!”周姨娘在后头喊破了喉咙,都没能让林锦仪放慢脚步。
林芳仪心下不忍,一步三回头地看周姨娘。
林锦仪拉了她一把,道:“姐姐,来日方长,姨娘总会回到府里的。”但是看她眼下这不知悔改的模样,暂时是不可能回去了。
第三十七章
月月半庵的路上,林芳仪心里颇为纠结。
庵堂里的日子清苦,终归不好和忠勇侯府相比。她方才一见周姨娘,就觉得她比原来瘦了很多。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她还是很心疼周姨娘的。可想到方才周姨娘气人的那番话……
林锦仪瞧出她的不对劲来,又好声好气地宽慰了他几句。
“妹妹,你看今日姨娘的那番话,你回去后可不可以别同母亲和祖母提起?她……她不是要故意冒犯表姐的。”林芳仪愁肠百结,终于还是想着为周姨娘求情。
林芳仪的表姐,便只有岑锦一人。
她不提,林锦仪倒并未细想周姨娘之前的那番话。此时再回忆起来,周姨娘那句‘这庵堂里住着那么个嫁过人的,都想着去攀镇南王府’,确实是别有深意。林锦仪立刻想到了因为触怒了元学士,所以被送到庵堂里来禁足的元问心。原来,她竟也在月半庵么!
听周姨娘话里的意思,想来她是在庵堂里听了什么流言蜚语,故而心思更加活泛了。
连萧潜都扯出来了,难不成周姨娘也想让林芳仪去做萧潜的继室?
若被苏氏知道周姨娘敢动这样的心思,怕是她后半辈子都要交代在庵堂里了。
林锦仪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也不便表现出什么,道:“妹妹有分寸的,姐姐别担心这个了。一会儿咱们就该见到王公子了。”
到底一会儿才是重头戏,林芳仪也不敢怠慢,先将周姨娘的事放到一边,打起了精神。
月半庵和皇觉寺在两个山坡上,相隔倒是不远。两个地方有路可通,路上还有供人歇脚的亭子。两家说好碰头的地方便是那里。
林锦仪陪着林芳仪到了亭子,让侍卫先把附近把守起来。
而后便是等着王公子来了。
林芳仪不住地绞着自己的帕子,一方帕子都被绞得不成样子。
林锦仪也不知道怎么宽慰她,只能陪着她说说话,分散下她的注意力。
***
皇觉寺禅房里,萧潜和方丈相对而坐,两人一人执白,一人执黑,正在手谈。
近些年,萧潜为丰庆帝办的事越来越多,手上沾染的血腥也越来越多,他便时不时来和方丈下下棋,说说话,求个心里的安定。
方丈和萧潜也有许多年的交情了,一盘棋没下完,方丈便笑道:“萧施主今日的棋路大开大合,心境倒是比从前开阔了不少。”尤其是跟几个月前相比,现在的萧潜简直判若两人。
萧潜淡淡一笑,道:“失过的东西找回了,因而心境起了些变化,让方丈见笑了。”
说着话,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王潼在外道:“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萧潜放了棋子,站起身开了门。
王潼道:“咱们在山下安排的人,见着了王爷的一个故人。”
萧潜面不改色,“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京中来上香的人自然众多。难不成碰见个相熟的,本王都要上去招呼一番?”
“王爷说的是,”王潼应道。他虽然也知道这点小事不必事事禀报,但是他跟了萧潜这么久,将他最近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前头又得了他的吩咐,要注意忠勇侯府的动向。他总觉得那人在王爷心中应该是不大一样的。
“来人是谁?”既然出来了,萧潜便顺便问了一句。
王潼道:“是忠勇侯府的二姑娘,现已到了月半庵和黄觉寺中间的亭子里,似乎是在等候什么人。”
萧潜眯了眯眼,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为何不早上报?”说罢也不等他回头,萧潜已经回到禅房和方丈告辞。
王潼的额头忍不住冒了细汗。他是越发不明白他家王爷了,明明刚才还说这点小事不值当禀报,呵斥了自己两句,怎么眼下……
萧潜出了皇觉寺,才发现这日寺外人山人海,香客摩肩接踵,下山的路都被堵了起来。不少人都被滞留在了门口。
他对王潼使了个眼神,王潼便心领神会带着一众侍卫前去开路。
侍卫都有武艺在身,萧潜又一看就知道身份非比寻常,百姓倒也不敢放肆,纷纷退让开来。
一番疏通后,下山的路终于被重新打通。
萧潜正准备下山,王潼提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书生到了他的眼前,说是这书生方才被挤在人群中,险些糟了踩踏,被他顺手救起来的。
萧潜定睛一看,这书生倒是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