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便坐到熏炉边,将衣衫往那靠去:“男人怎么都这样,不能喝还非要喝。”
“就是,酒量还不如五娘、琦琦呢!”莺歌赞同道,“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喊我。”
柳楚突然扭捏了下,道:“要是秦大人见他在我屋里,算了他钱,怎么办?”
莺歌忍笑道:“那你就把钱私下还给他呗,我看他也不是很阔绰的主,每次都只给谈生意的客人点人,自己都舍不得点的。”
柳楚点点头道:“幸好我的价钱很便宜。”
不然她还真还不起,她也是教坊里有名的穷鬼了。
莺歌这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着摇头晃脑道:“幸好幸好!”
柳楚猛地涨红了脸,作势要去打莺歌,后者忙不迭地跑开来,到门口冲着柳楚挤挤眼睛:“你可不要趁他喝醉了,就吃他豆腐哦!小心闹肚子!”
“你这丫头,死坏死坏的。”
莺歌跑了一路,快到屋门口时停了下来,揉了揉脸,待呼吸平稳了,才轻手轻脚进了屋。
“右韶舞大人。”莺歌低眉顺目道,“柳楚姐姐那来了客人,我就先回来了。”
“怎样,学了一年多了,棋艺有长进了吗?”江意随口问道。
莺歌郝然道:“都怪我太笨了,柳楚姐姐怎么教都记不住,围棋好难呀。”
江意心道,笨才好呢。
“没事,反正是学着玩的,把字练好了才是正经。”
莺歌应声道:“是,大人,我练字了。”
莺歌研着磨,思绪渐渐飘回到了上辈子。在练字这方面,江意对自己是下了苦功的,她这些年临的字帖,有几张都是千金难求的,是江意本人从家里带来的。
莺歌自己在练字上所下的苦功,换做其他技艺,也可说是名震教坊,只可惜,她的名声还未打响就已夭折了。莺歌有时候想,之所以霜红那么快就被作践死,也是因为她除了柔弱和美貌外一无所长,李贵毫不怜惜。而爱书法的李贵对着自己,定不会像对霜红那样残忍无情。
江意为了能离开这里,真可以说的上是呕心沥血了,她花了那么大功夫培养自己,结果被柳楚一刀毁了。若是最后送去的人是自己,那江意会被交换到一个更好的位置,自己也可因为李贵的怜惜之情而多活几年,少受些折磨。
莺歌想,江意心里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也努力地给了自己一个护身符。是自己蠢,成天就傻呵呵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知道为自己打算,也不知道为他人着想。柳西、豆蔻、霜红、韩玉,这些凋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女人们,她都是很久后听别人提起时,才升起了丝迟钝的关心。这样的自己,根本不值得别人去救,只有柳楚这个比自己更傻的,才会趟进这浑水中。
可她还是恨,她恨江意,恨李贵,恨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把自己养成那样一个不知愁好糊弄的样子。她等着,等着自己带着霜红离开教坊后,这两个一向习惯了鱼肉别人、控制别人的人的脸上,会出现怎样一种不敢置信的愤怒。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就让江意去承受李贵的怒火,那一切都已经与莺歌无关,与无辜的人无关了。
第9章第9章
第二日莺歌直到中午才瞅到机会跑到柳楚屋里探听情况,可惜柳楚不在屋里,被秦枫喊去教新买来的小丫头棋艺了。
倒是柳西从旁边屋子收拾了碗筷出来,拎着饭盒瞅着莺歌直笑:“那个姓宋的,是你撺掇楚丫头扶回屋的?”
莺歌道:“他喝醉了,抓着柳楚姐姐的袖子不放,在走廊里拉拉扯扯的吵到其他客人……”
柳西抬起一只手,道:“我又不是你的右韶舞大人,你用不着编瞎话蒙我。你瞧上宋炎了,坑来给你当姐夫,是不是?”
莺歌知道瞒不过她,若是柳西也觉得宋炎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有她帮忙,那两人的事就成了一半了。
莺歌这样想着,凑过去拉着柳西的袖子道:“你不想要这个妹夫吗?”
柳西低声道:“他看着可不像是能一下子拿出八十贯的人啊?”
“慢慢攒啊,他好歹开了个铺子,花得起请人来这销金窟的钱呢!”莺歌不以为意道。
柳西摇头,骂道:“真是不知柴米油盐的娇小姐,你没注意他的穿着吗?请人吃酒谈生意,穿的都是最次等的绸缎,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我看他也就是个兼职中间人的,那个铺子挣不了几个钱,勉强维持温饱而已。”
莺歌隐约明白了什么,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宋炎要跑闽南那个鬼地方拿命换钱了。
京里多有求贵人办事,不好亲自露面、直接攀谈的,就会有专做中间人的出面替两边传话递消息。若是事成,中间人可拿几十或几百两的跑腿费,还可以搭上几条人脉。看宋炎平日里相请的,多是一些铺子管事和平常府邸管家,他们所谈的生意大多也就几百不到一千的年收益,宋炎撑死了能从里面拿个二三十两的红包。
若他要赎柳楚,怕要把全部家底都贴进来。他倒不是舍不得钱,只是舍不得柳楚嫁进来就过穷日子。往富庶地方跑商,好的生意都有人占了,宋炎没什么人脉,也不算机灵,走这条路怕也赚不了太多钱。他舅家在闽南,专做药材生意,因着至中原沿路危险,鲜少有商人愿意提着脑袋往那跑。
宋炎肯定是想着,那些药材在闽南便宜,但是到了中原则物以稀为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