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两天,白日赶路,到入夜时分,二人找附近可以打尖的客栈,天刚蒙蒙亮,再次出发。
自己坐在马车上,莫小荷一点不无聊,她拿着沿途买的小册子翻看,偶尔做做针线,拉着驾车的自家夫君聊天。
无奈顾峥话少的可怜,大半时候都是听她在叽叽喳喳,有时候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看沿途的风景,却一点都不冷场。
一路向北,在一连下了两场春雨之后,莫小荷脱下的袄子又穿回去了。
已到阳春三月,沿途的城池刚刚有点春的气息,树枝抽青,草木长出嫩芽,经常有大户人家的马车路过官道,想来是去不远处山水优美的地方踏青。
二人着急赶路,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莫小荷前几天染上的风寒,这么一拖拉,就有些严重。
“我吃了药丸,很快就没事了。”
顾家老太太等着他回去见最后一面,若是被知道是她路上生病拖后腿,还未见面,就给婆家留下一个非常差的印象。
莫小荷强忍着,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她素来身体还不错,只是冬日有些怕冷,这一路上气温反复,水土不服,她发起了高热。
“听话,看这天或许又要下雨,我们休息一天。”
顾峥见自家小娘子面颊滚烫,比煮熟的虾子还红,心里埋怨自己,都是他的疏忽。
其实也不能怪顾峥,他给莫小荷买的治疗风寒的药丸,里面几种草药,和莫家秘方丰胸汤药有些冲撞,所以莫小荷偷偷隐瞒下来,没有吃风寒药。
不愧是秘方,才喝了几天,莫小荷觉得自己的脸色要比之前红晕,胸口有时候酸疼酸疼的,前几日还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就在昨天,一个不经意间,她低下头的时候,撑开胸前的扣子。
如果秘方可以外传,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效果不要太好。
前方不远处,停着几辆马车,因为下雨,发生了山体滑坡,前面的道路被山石堵住,官兵们正在清理,暂时禁止通行。
这下,莫小荷没有拒绝的理由,顾峥调转马头,凭着记忆,去寻找那个他熟悉的小村落。
“顾大哥,这里你是不是来过?”
沿着一条羊肠小路,马车走上半个时辰,才能隐约可见一个小村。
正是下晌做晚饭的时候,村里没几个人,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炊烟。
“以前走镖,路过一次。”
进村之后,顾峥驾着马车,熟门熟路地找到村里靠山的人家。
这家的院子围着篱笆,只有三间土坯房,院中几只母鸡,正在悠闲地转悠啄食。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端了个碗,从灶间走出门,看到门口有陌生人,眯着眼睛打量好半晌,这才不确定地道,“是不是顾小子?”
这么多年,他脸上的招牌的疤痕还在,非常好认。
“张大娘,是我。”
门被很快打开,老太太激动地对着上房呼喊,“老头子,你快看看,谁来了,赶紧的出来杀鸡!”
这户人家的房子破烂,墙壁上还有一条巨大的裂缝,看样子日子过得并不算富裕,估计家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么几只鸡。
莫小荷清楚,一只鸡对于穷人家来说是多么重要,尤其是母鸡下蛋,鸡蛋能换很多东西,也是村里人家人情往来必备的。
“顾大哥,快别让大娘忙活了。”
莫小荷把车窗拉大一些,露出整张脸。
老太太显得很激动,笑眯眯地打量莫小荷,“顾小子,这是谁家的闺女,长得真俊啊!”
这时,上房出来个穿着破布衣衫的老头儿,看到顾峥之后,眼里闪着泪花,激动得站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顾小子,你咋来了?”
“你喜欢吃你大娘炒的带皮花生,家里种了半亩,每年都炒很多,给你留着,一直等到生了芽……”
老头一上来就煽情,情深意切,莫小荷能感觉到两位老人的关心,心里有点酸,眼里也闪出泪花,她好像看到了两位老人的执着,还有等待的希望。
“张大爷,张大娘,这是我娘子。”
顾峥扶着张大爷,面色缓和多了,他答应二老等成亲之后,会带着娘子回来看看,现在终于履行约定。
“你娘子头有点热,赶紧少点热水,擦擦身子,消消汗再说。”
大娘说完,赶紧拍了拍头,就往屋里走,而老大爷也不再多说,从灶间找出铁锈斑斑的砍刀,撵着自家的老母鸡,那动作矫健,一点不比年轻人身手差。
感觉到莫小荷的犹豫,顾峥摸了摸她的头,前几天之所以拼命赶路,就是想腾出两天时间,带着她来看看二老。
“说来话长。”
顾峥当年四处流浪,走过镖,无意中救下上山砍柴,被熊瞎子追的张大爷。
张大爷年岁大了,肯定不是熊瞎子的对手,很快就要被扑在身下,千钧一发,是顾峥上前,徒手和熊瞎子对打,他后背上有一条深深的伤口,就是当时留下的。
打死熊瞎子后,他看到张大爷和大娘孤苦伶仃,就怕最值钱的熊皮,熊胆送给二老,让他们能用换得的银子养老。
张大娘年轻的时候怀孕过,却被恶婆婆磋磨毒打,五个月的时候,小产流掉胎儿,从此伤了身子。
张大爷一气之下,带着张大娘分家,只分得两间破草房,一分银子都没留下,夫妻俩着实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年纪大了,成了绝户头,偶尔能得左邻右舍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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