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头戴毡帽,华服纵马的女子,她们身上散发着馥郁的胭脂水粉香味,光彩夺人,一颦一笑间令驻足相看的男子心荡神摇。
忽然,张鹤在其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细想了一下,记起那是有过一次交谈的石青。石青一身青色的行衣,跟在两个中年男人的后面,身边还跟着几个仆役。他偶尔回头与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交谈,也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她们笑得花枝乱颤。
这时,石青也看见了张鹤,他与前面的中年男人低语几句,便从驴背上下来,朝张鹤走来了。俩人相互拱手相揖,又是一番问候,张鹤问道:“石县尉是要去峨峰山登高赏菊吗?”
“正是,衙门休务,便与诸交游一同秋游登高。途经此处,又偶遇张小郎君,便前来相邀张小郎君一同登高,张小郎君意下如何?”
“石县尉美意,只是杂务缠身,匆忙之间尚有许多事未曾交待好,不便应允。”
石青略遗憾,道:“既然如此,我便改日再登门造访了。”
张鹤心中“咯噔”,看来石青似乎对青苗一事还未放弃啊!
石青回去后,一行人又继续悠哉游哉地往峨峰山去,众多男子的心绪都随着那些女子而飘远了去,待到再无她们的身影,才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这些女子一看便知是官妓,也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一次便带这么多官妓出行,是他们平生难得遇见的别样风采。
有人看着张鹤便觉得是在看傻子,道:“张二郎,与石县尉同游的一看便知出身不凡,还有那么多小姐,你竟回绝了石县尉的邀请!”他们想与这些人结交都没机会呢!
张鹤反问道:“我自问出身并不低贱卑微,家中也有贤妻,为何不能回绝?”
那人语塞,见夏纪娘面上无甚表情地看着他,他自知当着夏纪娘的面撺唆张鹤去fēng_liú快活会惹恼她,便悻悻然地离去。
张鹤转身收拾了地上的戽斗,又去拉夏纪娘的手,道:“我们也回去c-h-a茱萸、赏秋菊、尝花糕!”
夏纪娘点了点头,却发现脑袋有些晕,她揉了揉太阳x,ue,影子斜斜地落在前方,张鹤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纪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
张鹤盯着她,蹙眉道:“你若是身子不舒服便与我说,切不可讳疾忌医。”
“也不知是谁不肯服调养身子的药,怎么敢说我讳疾忌医呢?”夏纪娘嗔道,“我只是有些许头晕,回去喝一口水,歇一歇便没事了。”
张鹤伸手贴住夏纪娘的额头,她的手掌夏天热如火炉,到了秋冬便凉如冰雪,怎么捂也捂不热。此时贴在夏纪娘的额上,一点凉意便传了过去。
“你定是太劳累了。”张鹤心中愧疚,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忙着收萝卜、种豌豆的事情,便无暇分担自己该做的那部分杂务。而夏纪娘不仅要监督工匠修建牛棚,还得烧火做饭;夜晚帮着记账不说,还时常趁她睡着后做女红。
担心张鹤瞎想,夏纪娘忙道:“并不是因为我过于劳累了,也许是我昨夜不小心吹了风。晚风凉,便邪风入体,所以有些头晕罢了。”
“纪娘你先回家,我去给你找郎中。”张鹤深知邪风入体有可能是寻常的感冒,可也有可能是情况极其严重的伤寒、风寒,若是不加以重视……她可不能承受那样的后果!
张鹤的紧张与关怀让夏纪娘鼻子发酸,她抓住了张鹤的衣袖阻止她离开,道:“二郎知道我的小名为何叫‘yòu_yòu’吗?”
张鹤被这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问愣了,她讷讷地问:“为何?”
“回去说予你听。”夏纪娘却打算先卖个关子。
即便张鹤想立马便去找郎中,此刻却也不得不跟着她回了家。她将夏纪娘拉回房中,让她躺下睡一觉,夏纪娘却不肯,只是坐在榻上歇息。
“为何叫‘yòu_yòu’?”张鹤给她倒了一杯水。
“阿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很瘦弱,所以叫‘yòu_yòu’。”
张鹤等了半天便只听见这一句简单的话,才发觉她是被夏纪娘给骗回来了。她道:“你出生那会儿长得瘦弱,那不应该起一些贱名,才好养活么?”
“夏家的孩子都好养活,几位兄长出生那会儿还有贱名,可后来便鲜少起贱名了,不过爹娘将我瘦弱,便定下我的小名‘yòu_yòu’。不过我虽瘦弱,可却也顺利长大至今。年幼虽也生过几次病,可都这么过来了,也无甚大碍。”
“你病了也不找郎中,就这么硬撑着?”
“所以说,这只是无关痛痒的一点小病,不值得你去请郎中的!”夏纪娘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