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裴家二娘子真欺负人,平日里见她说话笑脸迎人的,还当她是个什么好人呢!”走出一段路,花罗忍不住说道。
“倒也能理解。”姜采青却淡然一笑道,“你不妨换个位子想想,要是咱们壮哥儿是个女娃娃,世家大族门第高,忽然有人要叫咱们跟一个咱这样平民白身的人家定亲,你能愿意吗?”
“奴婢不是气得这个。这事不过是夫人顺口一提,娘子何曾想攀她家的高枝?她却这般在背后恶语伤人。”
“随她去吧。”姜采青仍旧笑道,“你只当没听到就罢了。所以说门当户对才重要,别说她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咱壮小子长大了,就算娶媳妇儿也要找个门第相当的,相敬相爱,平等才好。若娶个高门大户的贵女,怕不是要被人轻看欺负,我可不希望。也说不准咱们壮小子将来状元及第,还瞧不上她女儿呢。”
“可不是嘛。”花罗和翠绮听了,乐得也笑。
姜采青嘴里说着,心中却也因为宋氏的恶言恶语来气,这裴府就是个是非之地,她想了想嘱咐花罗:“这府中人多事多,礼数也多,我们顶多小住一两日,便禀了夫人回别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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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壮哥儿的满月酒,裴家这边,加上大房那边的堂兄弟十几人,便都聚在一处吃酒贺喜,只唯独少了裴六。酒宴中却偏有人一再问起裴六,打趣说裴六长住书院,怕是要闭关苦读了。
酒宴结束后裴三离席出来,心绪便十分不佳。裴六从曹州被找回来后,兄弟两个也不是没见过面,见面也照旧说话如常,只是裴六一副事过境迁,不愿跟他多谈的样子,裴三几番提起当日那事情,想跟胞弟解释清楚,却每每被裴六“与我无关”的态度弄得没了意思。
又加上被姜采青当面拒绝,至亲的胞弟有家不回,倾慕的女子求而不得,裴三这段时日便越发情绪差了些,只压抑着烦闷,每日默默忙碌做事。他知道今日姜采青来了府中,就在后园住着,有心去探望走动,却又不知该拿什么心态面目去见她。
在后院信步散了一圈,裴三仍旧拿不定主意,正打算回自己的书斋去,却遇见薛婉华从远处奔过来。
“三哥哥……”薛婉华奔到裴三面前,一张娇艳的脸蛋便愁眉轻蹇,眼里微微带了泪意,低声说道:“三哥哥,你这些日子怎都躲着不见我?”
“何事要见我?”裴三只平淡问道。
“三哥哥……”薛婉华顿时一脸受伤的表情,精心打扮过的脸蛋上滑落一行清泪,呜咽着说道:“三哥哥,你做什么要这样对我?当日的事,你喝醉了酒,酿成这大错,我明明是受害者,凭什么你却反来怪我?如今母亲发了话,亲口定下你我姻缘,我只想跟你往好了去,你却总是冷落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当日的事,你我心中都有数,多说无益。”裴三无声地叹道,“既然母亲发了话,你便安心回你的院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裴三说着转身要走,薛婉华心中一急,裴家规矩大,女眷无故不得去前院,裴三这段日子则很少来后院,来了无非跟张氏请安,也不肯见她。好不容易今日在后园等着他了,薛婉华哪里肯放过这机会?
薛婉华不傻,事情过后,哪能感觉不到张氏和裴三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连带着她在裴家的处境地位也变了,以前裴家的庶女见了她客气有礼,如今就连裴珍和裴敏见了她也不太当回事了。薛婉华如今心里油煎火燎的,知道这事情分明不对劲,着急考虑着要怎的改变自己的处境。
要改变自己的处境,还是得从裴三下手。薛婉华此刻双眼盈盈含泪,是真心想哭啊,死命拉着裴三诉说道:“三哥哥,我知道当日那事,对不住迟哥哥的,可是我也是无奈啊,你不能怪我的。”
“我可曾说过怪你了么?”裴三淡然反问道,“母亲既然允了婚约换人,我也会遵从母命,你也该安心,至于当日的事情,你今日若非要说清楚,那也随你吧。”
“三哥哥,当日晚间……你喝醉了,你大约是认不清我,可是我……我……我是清醒的,我当时担心你,便去你房里照顾你,后来你……我却也没推拒,这的确怪我……”薛婉华掩面哭道,“那是因为,婉华心仪的一直是你啊。”
“我从小来到裴家,蒙母亲收留养育,三哥哥和迟哥哥,便是对我最好的人,迟哥哥对我好,婉华也喜欢迟哥哥,可却并非男女之情,婉华对迟哥哥,就像从小的哥哥和玩伴,可婉华对三哥哥……却早就生出爱慕之意,三哥哥年长稳重,温润如玉,一直叫婉华深深爱恋的……”
薛婉华流着泪低声倾诉,一边拉住裴三的衣襟,一边暗暗观察裴三的表情,她相信,男人若得到女子当面表白,不论喜不喜欢那女子,必定都是虚荣膨胀,内心高兴的,男人被女子暗恋爱慕,不都是很有成功感的吗?
并且,有道是女追男隔层纱,薛婉华想过了,当日晚上的事,裴三分明是生了疑心,她若硬要解释洗白,只怕不会有效果,于是便决定另辟蹊径,用“一腔深情”来打动裴三。
“所以,当日晚上,的确是我自己跑去三哥哥房里照看你,三哥哥迷糊之中抱住我亲昵,我便……因为心有爱意,竟没有推开你,就这么……三哥哥,我知道这事对不住迟哥哥,可我只当他是兄长,是从小长大的亲人,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