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衣轻轻推开慕绯,倏地起身坐起,宿醉后的脸色仍有些憔悴苍白,她有些无措地用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怔了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慕绯也坐了起来,她并不冷,却仍用棉被裹着身子,双眸目不转睛地凝固在南雪衣脸上,颤颤巍巍地唤了一声:“师父...”
那两个字仿佛把南雪衣从游离的梦境里拖回了现实。她翻身下床,回避着慕绯渴切的眼神,波澜不惊的声线一如往常,温柔而淡漠:“你再睡一会儿吧,为师要走了。”
“师父!”慕绯从床上跃起径直扯住了她的衣袖,眼中泪雾迷蒙,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师父你要去哪儿?徒儿知错了,你还在怪我么?师父!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南雪衣有些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简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逃避这可怕的混乱懦弱:“绯儿,你睡吧!庄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等着我处理,你继续睡吧,我不会走远...”
慕绯不再说话,却是直接从后抱住了南雪衣的身子,她的脸埋在南雪衣的后背,几乎都能听到师父怦然狂乱的心跳...
南雪衣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转过身去紧紧回抱着慕绯,她觉得自己一步都不能动了,完全被怀中的那人牵制住了...师徒两人相拥着,仿佛一起跌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起颤抖,一起迷茫,一起失控...“师父,师父!”慕绯搂着南雪衣剧烈地抽泣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
“绯儿,”南雪衣柔声喝止,倾尽所有地抚慰着她:“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是师父不好,都是师父不好!绯儿,你再睡会儿吧,什么...都别想了!”
☆、第二十三章 风起 ...
慕绯只觉自己渐渐软化在南雪衣怀里...颤抖的哭泣渐渐被她的体温抚平,慕绯阖上疲倦的双眼,任由南雪衣抱着她重新躺回了床上。她知道师父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曾走远,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柔情脉脉,溢满了宠溺与爱恋的目光...
若有似无的,微凉的唇瓣轻轻摩挲在她的眉心、脸颊,留下一圈细碎的酥/痒。她知道那是师父留下的亲吻,慕绯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酒窝深深,美得动人心弦。
她又做起梦来,梦见冰晶剔透的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了一片沁凉的芳香。梦见与师父一起在碧云山深处练剑,鸟鸣兽啸,剑风如浪。大雪封山,万物空茫。
她欢快地追上南雪衣的背影,牵着师父的手心,两人时而低喃细语,时而欢快叫喊:
“师父,你会记得碧云山的雪么?”“师父,师父!这里那么美,我们一起留在山里好么?”
连续而跳跃的梦境里,有时光穿梭,景物瞬息万变。不变的唯有那冰雪出尘似的清丽容颜,和一起牵手踏出的每个脚印,始终如一,不曾寂灭。
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慕绯揉着睡眼翻身下床,四周空空荡荡,师父已经不在身旁。补眠之后的慕绯心绪宁静了许多,走到铜镜前穿戴梳洗,心想师父一定是在南少卿的书房里忙到焦头烂额。慕绯开始暗恨自己方才不懂事,缠着师父不让她离开一步,简直像个没断n_ai的小孩!真是越活越没出息,又给师父添了麻烦!
梳洗完毕便径直离开了南雪衣的闺房,慕绯估摸着这个时辰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便想先去正厅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点心可以果腹。不料刚踏进流音水榭的正厅“慧仁堂”,竟发现南雪衣就端坐在堂中那张紫檀木八仙大桌前!只见桌上铺满案卷文书与成堆账册,笔墨纸砚,镀金算盘,清茶糕点一应俱全。老管家林哲坐在南雪衣身旁,主仆两人皆是专心致志,一边低声谈论一边清点账目...
慕绯惊愕万分,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着实没想到南雪衣会在此处理事务,难道真的是不忍离开自己太远么...林哲听闻脚步声回过头来,见是慕绯,清咳了两声,慈爱笑道:“绯儿醒了啊!”
南雪衣也听到了轻盈逼近的脚步声,却是头也不回地顾自做事,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斯人已逝,为师不想再去他的书房,触景生情...”
慕绯捂着嘴强忍住笑意,她根本没问,师父倒是颇有些在意地解释起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心下更加笃定师父是为了她才留下来,愣是把一堆事情搬到了流音水榭,正应了那句“我不会走远”。慕绯心里简直像是开了花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南雪衣身旁,春风满面,笑靥盈盈。她托着腮,澄亮璀璨的眸子宛若晨星,目光炯炯地盯着南雪衣的脸,竟像是着迷了一般。
南雪衣神色不动地瞥了她一眼,仍是淡淡道:“去沐浴更衣吧,然后吃点东西,过来帮为师研墨。”慕绯回过神来,拱手道了一声“徒儿告退”,便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门外,连那匆匆而逝的脚步声里都透着难以言表的兴奋,莫名其妙地不知在高兴什么。南雪衣心里也踏实些了,不像之前那么迷乱无措。她索性也不多想,不如顺其自然。昨晚自己一时意乱情迷,而绯儿年少,更容易敏感迷失,情有可原...南雪衣给自己空荡荡的心里填满各种理由,心里觉得释怀了,可一旦想起慕绯刚才那灼灼明亮的眼神,脸颊上漾开了一抹晕红,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
慕绯再回“慧仁堂”时,南雪衣和林哲也刚刚吃完午饭。她规规矩矩地站在南雪衣身边,开始替师父研墨,兼顾端茶送水。她耳边听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