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没料到的是,他的遭遇竟令皇甫释然也同样有所触动,茅塞顿开:“传闻的确不可靠。飘摇岛的奇花也是剧毒,陪衬它的针叶和野果想必和这泉水一样,也有相生相克的功效。”
“你吃了?”
“吃过后功力外泄,却不觉的难受,”皇甫释然沉默了一会,他又想起去寻枢问家时,遇到的那条毒蛇,“我猜那些针叶和野果在解我体内的毒。”
但凡有天材地宝处,周遭必定有相克之物,泉水、枝叶、野果,甚至土石都可能是解毒之物。所以神农尝百草,利毒无惧,原因也正在于此。
可是,这一开始的毒.......
顾回蓝凑过来,有句话他憋了很久,已经不得不问:“你常年吃药,方子全部都是大哥开,是吗?我记得连药都是他去抓、去煎。”
皇甫释然此时已释怀,他早已想到这一层,整件事从大哥出手对付小石榴姑娘开始,就再也遮掩不住。然而,身为皇甫家长子,一不会缺钱,二不愁吃穿,三不止在家,在外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长生不死,只能是长生不死。
除此之外,皇甫释然想不到其它,若问世间什么东西,能比权利富贵还有诱惑,令人抗拒不能的,也只有活着本身了。
人总是很奇怪,活着常常是为了权势金钱,历尽辛苦得到这些之后,又要以它们为手段,去换取最初的活着。仿佛不经历一番周章,就挖掘不出生命本身的好。
皇甫大哥就是这样,拥有了一切,却要去学医,兜了一个大圈子,来治死自家的兄弟,为了让自己活着。
“我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联系。”顾回蓝见皇甫释然的黑瞳渐渐清明,便知他已经理顺头绪。
皇甫释然道:“父亲当年输注给我五十年功力,为的让我祛病延年,强身健体,却万万没想到,若非这功力支撑,我早已被毒死,做了糊涂鬼,或者,如大哥所愿,被制成药人。”
“药人??”顾回蓝心中一凛,这个称呼他说不出理由的厌恶,“那是什么?”
皇甫释然苦笑一声,事件的脉络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他的心,却跟着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医籍《素问》中曾经记载过一个秘法——多年饲药,其身变质,草木鸟兽皆可因此成各种灵丹,但其中最好用的,仍是人。只要寻一个五行齐全之人,常年以毒喂养,其毒越剧烈越持久,喂出的人症状越明显。但,若数十年后这人还能抗之不死,必然自身已成良药,此时食其血r_ou_,嘬其骨髓,可百毒不侵、长生不死。”
食其血r_ou_!!??
嘬其骨髓!!??
这两句将胆大包天的顾回蓝都一下惊吓住,瞠目结舌,任他再怎么样聪明睿智,也绝料想不到,真相竟是这样!!!
皇甫大哥和云贵妃竟是原本要吃皇甫释然的吗?!!!
金钱、地位、名望,顾回蓝纵然从未拥有也从来看不上。身为孤儿,无牵无挂的他,深深知道,那些身外之物,是怎样的过眼云烟。对于皇甫释然所有的,唯独家人和亲情,是他羡慕不已的。亲生姑侄,手足兄弟,任哪一种都是他这辈子求而不得的亲情,都是他梦中的天伦之乐。所以,这忽然从天上坠入深渊,从其乐融融变成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亲情,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他想不通,为何遇到长生不死几个字,骨r_ou_之亲都可以变的薄如蝉翼,轻轻一碰,碎成渣滓,丑恶的令人都不愿捡起。顾回蓝眉头紧皱,咬破下唇,双手捏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摇头,他每逢佳节就去皇甫家蹭来的亲情,竟是居心叵测、杀意浓浓,连陌生人都不如吗?
“是不是......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顾回蓝想这样问的时候,耳边不自觉响起了同仁当铺那个小老板的一句话:“你以为我凭什么当这个老板?如果不是父亲叔叔们争执的两败俱伤,我哪里会坐到这个位置。”
呼吸一窒,眼前又飘过云贵妃临终前那毅然决然的表情:“顾回蓝!是你害我!我安排的甚好,两路兵马,一去对付皇帝,二去对付我儿,即便你不成功,另一路凯旋,我也死不掉。可你偏偏不务正业、多管闲事......为什么?你真的不明白?哈哈哈哈.......他们纵然是我的丈夫和孩子又怎样?有什么比我的命更重要呢?!”
一股寒意自顾回蓝脊背后慢慢升起,直升头顶,冷的他直打哆嗦,他再也没有力气去质疑皇甫释然。真相,已经水落石出,由不得他闭目否认。
“药人也不易制作,”皇甫释然倒比他平静的多,“虽然效用极好,但这方法风险极大,还没听说有谁肯去尝试。毕竟是自娘胎起就开始服毒,层层累加,若是体质太差,或运气不好,比如没有我父亲送的内力支撑,二三十年的过程中,随时都可能夭折,成竹篮打水,前功尽弃。”
他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件与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事。却叫顾回蓝听着愈发心痛。
“奇花应是剧毒之首,我猜应是最后一味药,药人制作的最后一道工序。”不然澹台子平也不会性急到,杀了郝胖子,挟持皇甫释然上岛。他太想得到,太迫于得到,或许当初将他从寒枝先生变成澹台子平的毒,已经逼急了他;又或许是这么多年的付出,已经令他无法再等下去。皇甫释然此时很是同情他,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真的吃了奇花,澹台子平真的得了头功,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