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子没有答话,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女声说道:“上仙请留步!”重重人影后面走来一个小仙婢,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秦子净满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叫住自己。
那女孩走上前来,屈膝作福,看了落花一眼,轻声说:“我叫苹儿,是曦娥仙子的贴身侍婢,仙子死前命我将这方鉴水镜交给落花姑娘,还请姑娘收下!”说着她捧着巴掌大的小鸾镜,递到落花跟前。
“曦娥?”落花勉强抬起头来,脸色疼的发白,思考了片刻,才想起来那曦娥是天帝的小女儿,也是跳了诛仙台的,但是自己与她并不相识,如何要给自己鉴水镜?
落花迟疑着接过鉴水镜,疑惑道:“我并不认识曦娥,为何她……”
“本来早早就该交给姑娘的,只是仙子有言在先,一定要避开洛世奇,切不可让他知晓。婢子一直找不到时机,方才见他跳下了诛仙台,这才敢将东西交给姑娘!”
与洛世奇有关?落花脑里立马闪现出等在魔宫门口的那一袭黄衫,她,莫不就是曦娥?
苹儿看出了落花的疑虑,大殿之上也不好多说,只模棱两可道:“姑娘看过鉴水镜,大抵就会明白了!曦娥仙子含恨而终,今日诛仙台上……想她也能安息了!婢子告退!”
玉虚子要放秦子净师徒离开,众位仙家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即便天帝降罪,责罚的也是玉虚子,又与他们何关?
秦子净扶着落花腾上了白云,回首下方,众人之中,一个人影,赫然入目,正是着青白二色掌门长袍的钟离沫。今日的他一直没有言语,立在众人之中,抬头仰望,目送他们离开,他神色枯槁,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掌门的风采?更是寻不到半点少年时的影子!
二人驾云远去,众位仙家的身影渐渐模糊,直到再也辨不清谁跟谁,人影重叠在一处,成了蚂蚁大小的点点,唯有整片曼珠沙华红透了半边天,甚至遮盖了太液池墨蓝的水面,远远看去,只余一片花海。
落花腹痛如绞,倚靠着秦子净的肩膀,回头看时,白玉砌成的诛仙台掩映在红色的曼珠沙华丛里,再也看不到踪迹。恍惚中,好似又看到,那个一身牡丹花长袍的俊美少年立在白玉台阶上,回首来看她,他轻轻一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似乎是与她玩笑,又似乎是想占尽她的便宜。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摔了下去。下一秒她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一股淡淡围了她,她闭上眼睛不愿睁开,更不愿去想。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疼痛,疲累,惊惧,害怕,围绕着她,啃噬着她,她唯一的念头只是想死了般的沉睡,永远不要醒来,似乎这样,她所遭遇的一切才能不复存在。如果只是一个噩梦,醒了依然是阑珊谷的那片桃林,该多好!
可这是梦吗?绞痛的腹部,连一刻的幻想都不留给她,硬是生生将她拉回现实!
她躺在师父的怀里,耳边是嗖嗖的风声。上次她被劈天斧重伤,师父带她回阑珊谷,多么相似的场景,她却再不是当日的她,他们也再不会回去阑珊谷。想到这里,她眼角滑出泪来,泪滴又被无情的风吹落在身后。没人知道她心里的绝望和悲伤,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虽然活着,可已经死了。
☆、夜宿客栈
迷迷糊糊中,他们已经飞离了诛仙台,腹部的疼痛一直牵扯着落花的神经,她捂着肚子,对秦子净说:“师父,你带我去看大夫,我……我的肚子……”她其实一直记挂着这个小生命,只是在秦子净面前不便过于流露。
秦子净点了点头,俯瞰下界,层层白云下似乎有人家。
镇子很小,多番询问,才在一处幽深的巷子里找到了大夫的住所。这是一个白须老者,一身蓝布粗衣,行动迟缓,神情却甚是和蔼。搭了一块绢布在落花手腕上,给她号起脉来。落花忍着腹痛,急切的询问:“我的孩子还保得住吗?”
老者深情专注,半响之后摇了摇头,宽慰她道:“尚且不足三月,如此外力撞击,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我开一剂去污保宫的方子,好生调养身子。不妨事,你二人年纪轻轻,还会再有孩子,只是以后切不可大意。”大夫显然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秦子净没甚表情,也不辩解,落花听闻这话,心里是又尴尬又难过。
拜别了大夫,天色将晚,他们没有着急去东海,而是寻了一处客栈,秦子净拿出一锭银子对店家说:“给我们一间房,把这药煎了。”
银子甚是压手,店家喜出望外,客气又卑微的将他们迎进客房,又立马下去煎药。
秦子净扶着落花躺到床上,落花不禁问他:“师父,你的银子还是变化来的吗?”
秦子净点了点头。
“若是店家发现了,可怎么好?”
“即便发现,也是在我们走后。”
“师父,这一点都不像你会做的事。”
“是呢,上仙自然是不能这么做的,不过我早就不是上仙了。”
闻言落花沉默了,她想起了今日玉虚子说的话,顿时觉得心里很是内疚,是她连累了师父。
秦子净给她施了一个清洁咒,去除了她衣服上的血迹,又拉上被子:“你先闭目休息,一会药好了,我叫你。”
落花顺从的闭上眼睛,可是哪里能睡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成片的曼珠沙华,还有那白玉台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