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不是陆升集团的太子爷,能够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即使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说是同性恋他也是毫不在意的。只是,从一开始,身份的对立,纪泽就知道,这条路走下去必定会是岔路。
不是他陆枭,就是自己,没有人可以平平稳稳地接着一起走。
即使是这样一路从缅甸仓皇狼狈地逃到越南,纪泽又何曾没有察觉到陆枭的。
某个晚上忽然醒过来时,纪泽一摸身边的床铺,只有陆枭躺过的余温。
就着月光,外面阳台上的人影,隐隐绰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隔着一道门传过来。虽然是被刻意压抑着,但是,陆枭大概忘了一件事情,自己天生并且特意训练过的耳力过人。
只听得陆枭一声冷笑,“哼,缅甸那边的货源算是彻底毁了。不过,也好,他们是狮子大开口越要越大,早晚都会被人吞掉,不是政府就是自己,我陆枭只不过是拉了一把而已。如今的市场,做海洛因的生意已经是不大合算了,我只不过是帮老爷子做个决断罢了……”
而后,警惕性极高的陆枭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一般不再说下去,“嗯,这笔生意,等我回国了再说,我现在还在老挝,准备过越南回国……快了……”
三两句话,就已经知晓,陆大少爷即使身在异国他乡,也还是不会忘记他的身份,他的职责。
纪泽只是又悄悄地躺回去,静静地闭上眼睛,好像刚刚醒过来,听到的几句话只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梦。
短短的两个月的时光,本来就是陆枭挣来,纪泽默许求来的。
陆枭冷眼看着纪泽将背包拉好,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臂,声音已经是他惯有的温和,“阿泽,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他只是不死心,想要再得到一个决绝的回答。
他眼里流露的是毫不掩饰的渴望。陆枭曾多次表示过喜欢自己,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向来如同水中花镜中月虚得很,只是,他也曾多次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陆枭的心意,比如此时。
纪泽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陆枭,你知道,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况且……”
一贯清透明亮的眼睛也蒙上一层黯淡,纪泽紧抿了下唇,很多时候,他也是无法抉择,有些东西他能做,有些东西他不能做,唯有他可以决定的,是能不能放弃一些东西。
陆枭轻笑,方才萦绕在眉宇间的纠结与怒气一下子消散,“纪泽,要是你认为我们这样就结束了,那我只能说你还是很傻很天真。你这样的人,注定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卧底,下次叫你领导可别让你再出这种任务。”
纪泽的语气则透着一股坚定,清秀的眉眼满是倔强,“优不优秀我不知道,但是,起码我去做了。”
陆枭扬了扬眉梢,故意接近他的身体,伸手搭上纪泽的腰间,语气带着莫名的暧昧凑近道,“是,阿泽,优不优秀不知道,但是,我陆枭做到这种地步你还没叛变。我该说你是傻呢还是立场坚定?”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腰上的敏感处一点一点按着,时而又透着力度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摩挲着,是某些夜晚隐秘的激情过后,陆枭最爱的动作。
俩人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光天化日之下,陆枭的手毫无顾忌地放肆着,纪泽何尝不明白他的暗示。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某人,此刻立马就红了耳朵,一下甩开陆枭的手,凛然道,“陆枭,大白天的,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枭一把扯进怀里,然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吻。可是嘴里满是浓重的烟草的味道,夹杂着早晨洗漱时的牙膏味,是慢慢的苦涩的感觉。
纪泽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昨晚吃完水果自己就进屋子休息,在水面上一荡一荡的船真的是非常舒服,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照水,临水隔月,不用开空调,晚风吹过,都是一阵阵清爽凉意。迷迷糊糊的,要不是满腹心事,他绝对可以以沾床就立马睡去。
只是在听到自己那句“陆枭,我明天就走”之后,一言不发的那个人,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对自己说了话,“阿泽,那你先进去休息吧。”料到过陆枭各种反应,纪泽自己先是楞一下,没有想到陆枭的却是这么平静,好像只是到了饭点叫自己吃饭一样。
原本想要再说什么,纪泽抿了抿嘴角,见陆枭只是手撑在两膝上,迎着风一开一合地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陆枭拿出这个打火机,刚开始在迦南时,偶尔抽烟就见陆枭将它拿出来,应该是跟着陆枭很久,又或是,每当他满腹心事的时候,它都会被拿出来。
“啪嗒”“啪嗒”,四角都被磨得光亮的打火机在陆枭手里灵活地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水面清风,微波荡漾,如水的月光像银瀑倾泻。然后,就是看着窗外的那个人,在甲板上,一个人一根接一根的抽。被吐出来的白烟随着时时拂过的清风一吹即散,无影无踪。好像只不过是纪泽自己半夜睡不着做的一场梦。
于是只有此时,陆枭嘴里的烟味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从在迦南外头的小池子旁边偶然遇到陆枭,他背着画夹站在自己面前,抱起那只一直很傲气从没对自己客气的贝壳,到暗中跟在他身边,偷偷搜集他的情报,不甚高明的手段却是让陆枭明知如此,心甘情愿一步一步循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再到身份最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