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两点了。因为明天是周末,爷爷又不在家,我倒不急于回去。
林恩坚持要送我到家门口,用他的话说,虽然被扇了巴掌啃了嘴,又被放了鸽子熄了火,但绅士风度还是要有滴,这是他那个黑社会拔拔教他滴,林恩说着还唱上了:送女送到家门口,再到里面喝个酒儿……
我没工夫理他。
林恩就跟那甩不开的粘豆包似的,一路跟我上了那栋老旧楼,楼梯口没有灯,这家伙不熟悉格局,一脑袋就给撞墙上了,差点笑得我肝肠寸断。
弄了半天才知道,林恩居然有点夜盲症,晚上没有光看不见道,刚才我光顾着上楼没看他,他跟个瞎子似的在后面一通乱摸,还怕我知道笑话他,不肯开口,结果一狠心往前跨了一步,就给脑袋磕了个包。
我一摸,这包还真是货真价实,跟个鸭蛋似的。
林恩疼的直抽气,天黑看不清神色,我估计他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就憋着笑:心想着再让你哼小曲儿玷污我偶像邓丽君的代表作,该。
不过人家好歹也是送我来的,我想了想,决定允许他占点便宜,摸个小手儿啥的,牵着他上楼。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家伙送完我自己怎么回去啊?
我再送他下去?有完没完?!
我正想推林恩下楼呢,就听到家门口好像有人在喘气。
我吓得一激灵,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
林恩显然也听到有人在,手攥得我紧紧地。
他把我扯到身后。
“谁在那?”林恩的声音不大,却带让人胆怯冷意,与刚刚那个嬉闹狼狈的他完全不同。
虽然黑了些,我看出来那人本来抱膝坐在门口,一听这话慢慢站了起来,他往我这儿迈了一步,完全没有理会林恩的话,只冲我喃喃说:“冉冉,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
他望着我跟林恩交握的手,默默站着。
我自然知道是温航,要说我刚才没有想过温航,那是假话。不过我转念又想,既然温航是那么会变通的一个人,见我不在家,他就该自己走了才是,不会真像他
装的那么蠢,傻乎乎等我。当然,我潜意识还是希望温航等我的,不过此刻见他等我,我又没有想象中的快感,总之,我的心里是有些复杂的。
刚刚同林恩在一起很开心,让我暂时忘却了烦恼,此刻再次见到温航,内心又开始觉得堵。
我冷冷说:“我的行踪不需要向你汇报。”
我看了看他,说,“你怎么还不走?在这儿堵着干嘛?”
“冉冉……”温航,孤零零站着。
我们三人在黑暗的楼道默默对峙。
终于,林恩率先打破沉默,拍了下手说:“护花任务完成,我也功成身退!”
他转身就要走。
我拉了拉他:“得了,我送你。”
一个瞎眼蒙还装什么酷?
“我走得了。”林恩的声音却蓦地变得有些低,他固执拿开我的手,说,“你在这儿吧,我自己走。”
我一愣,就想要看看他的神情,然而夜太黑,除了林恩模糊的轮廓,我什么也看不清。
林恩转身就往楼下走。
我吓了一跳,想开口告诉他方向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林恩又酷又帅地一头撞到对面邻居家的铁门上,哐当一声巨响。
林恩捂着脸,蹲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颤颤说:“你妈,怎么还有个铁门?”
他抽了几下,吸气说:“出血了……”
对面的铁门倏地前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只惺忪的肿眼泡,里面有光倾泻出来,照在我和温航的脸上。男人没有看见蹲在地上的林恩,冲着我骂骂咧咧说:“有人生没人养的太妹!大半夜的不睡觉,就知道勾野汉子!老子……”
“x你妈的闭嘴!”林恩猛地站起来怒吼,哐当一脚就踹在那铁门上!铁门被踹出个瘪,一下子关的严实,门里面发出杂乱的闷响,混合着男女的惊叫,再来,竟没了半点声音。
夜深沉寂寞,仿佛从来也没有一个肿眼泡出现过。
林恩微微调整了下脚踝,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摩挲着楼梯扶手,一句话不说,磕磕绊绊下了楼。
我回头看着黑暗中的温航,又看了看黑黝黝的楼梯口,还是快步走了下去。
身后温航动了动,最终没说话。
林恩的车还在,他却没有在里面。
我找了他好久,才在小区的昏黄路灯底下看见林恩。
他一个人坐在路灯底下的
花坛边,手里有一根未点燃的烟,他正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小团影子。
我慢慢走过,拉长的身影渐渐缩小。
林恩才抬头看向我这边,他脸上血渍未净,额头和鼻子都有点青肿,衬衫上也染着血点子,模样很狼狈。
我看着他笑。
他起先还很严肃,后来也渐渐挂不住,拧眉说:“见识我生气的样子还不害怕的,也就你一个。”
我走到他身边坐着,给他擦了擦脸上沾的血,说:“有什么好怕?我偷笑还来不及,咱们林大公子向来光鲜,这么狼狈还是头一遭,我得好好记在心里,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起来乐呵一下。”
“你真不怕我?”他认真盯着我。
我斜了他一眼:“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你有夜盲症,要是你敢欺负我,我就晚上把你弄出来,让你找不着家,最后哭着求我送你回去。呒,想起来就觉得爽。”
林恩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