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手忙脚乱的收拾，却在拿起一个木质相框时身体陡然僵住。

相框里是两个并肩而立的小男孩，其中一个搂着另一个的脖子，笑得很开心。

王宇直体内的血液都似冻住，连骨头缝都要冻结起来。

金少炎洗完澡走出来，见王宇直还坐在客厅里，本想无视他直接走进卧室，无意扫了一眼，看到茶几上的相框。

他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王宇直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金少炎根本不敢去看他，半垂下头，双拳紧握。

王宇直噌的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狠狠抓起他身上浴袍的领口，“你特么居然骗我！混蛋！”

他说着拳头就已经狠狠招呼过去。

金少炎今晚喝了不少，本来就没什么体力了，被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嘴角更有血丝渗出。

王宇直看都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跨过，打开房门，甩门而去。

金少炎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一直以来，背负在他心头那沉重的十字架上，总算少了一条罪责，欺骗。

就算王宇直因此而恨他，对他来说，处境也没有比以前更坏。

王宇直心里越是恨他，越是说明在乎他，这一点，金少炎想得很清楚。

所以看到对方的反应，他甚至是有些开心的。

恨不过是爱的另一种极端表现，对方恨自己要比漠视自己好上太多，谁能保证这种恨有一天不会转化为爱呢？

王宇直跟他想的完全相反。

或者说，他脑子里没有任何情绪，除了愤怒。

酒吧里的客人已经走光了，周启泰带着他的女人去了酒店另辟战场。两个过来帮忙的小伙子打扫干净场地便回家了，何东做完盘点背着背包走人。王宇直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边喝着闷酒。

那张照片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有欢乐的，但更多是痛苦的。

他永远忘不了殡仪馆里看到爸爸躺在冰冷的玻璃棺内时，那种仿佛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妈妈为了不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太多创伤，一直强忍悲伤没有哭出来。他却能从妈妈紧握住他的手掌心里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与绝望。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纤弱的母亲绝不可能独自一人撑起巨额的债务和破碎的家庭，她早就随爸爸去了。

为了能让妈妈过得开心一些，他每天都竭力做出快乐的表情来宽慰母亲。哪怕是被债主赶出家门，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处可去时，他都笑着跟妈妈说我们可以去睡车站，那里不要钱。

每一个人生来都是无忧无虑，只是若要让这种快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并且感染到身边的人，给亲人以对抗残酷人生的莫大勇气，这本身就是一件需要更多勇气和毅力的事。

幸运的是，王宇直做到了，他不仅没有在贫穷中消沉下去，反倒在生活的磨难中成长为一名三观正确、正直善良、健康开朗的上进青年，连他自己都要忍不住佩服一下自己。

上大学以后，家里的债务全部还清，就在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总算要有一个新的开始时，偏偏又遇到贺佳一。

他并不恨贺佳一，他怕的是贺佳一的出现，让他再一次经历失去爸爸的痛苦和几乎笼罩在他全部童年少年时期那种无家可归担惊受怕一度成为他心理y-in影的灰色回忆。

王宇直不想被这些如同潮水般的痛苦回忆吞噬，只能拼命灌酒来麻醉自己的神经。

吴泽从二楼下来，看到的就是王宇直趴在吧台上，几乎醉成一滩烂泥。

他走过去拍拍王宇直肩膀，“要睡去休息室睡，这么趴着容易着凉。”

王宇直挡开他的手，嘟囔道：“我……没醉，我还能喝……”

吴泽在他身边坐下，“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跟哥说说，喝闷酒解决不了问题。”

王宇直把啤酒推到吴泽面前，“是……兄弟就……陪我喝！”

吴泽无奈道：“别喝了，再喝你就要钻桌子了。”

王宇直拿起剩下的半瓶啤酒咕咚咕咚几口干掉，把眼一瞪，“看谁……钻桌子！”

说完他就扑通钻了桌子。

吴泽只能架起他进了休息室，王宇直躺到床上还在喃喃自语，只是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吴泽帮他盖好被子，不知怎地就想起上次跟王宇直喝酒后帮他宽衣的事。

那时候他对王宇直真没什么想法，虽然对方某些小动作撩拨的他心痒难耐，但也还能做到坐怀不乱。

这次却大大不同。

即便对方穿的整整齐齐，光是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就让他热血沸腾。

吴泽的双手紧紧抓住被角，久久不愿松开。

王宇直呼吸渐渐均匀，已经睡熟了。他睡着的时候嘴唇微微嘟起，就像等人来亲。

吴泽觉得自己一定是着魔了，否则他的双手怎会不受控制的去摸对方的脸颊？

那充满弹性的细腻皮肤接触到指肚的一霎那，吴泽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手指沿着脸颊一路向下，经过下巴，脖颈，碰触到衬衣领口，纽扣，然后一一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