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已多时的妲己说话。
妲己望着他的眼睛,确定他也在注视着自己之後,微笑得点了点头。他示意让妲己和他一样坐在小丘上,妲己伸出了右手,中指去轻触其中一跟弦,它回应了妲己,妲己惊喜的扭过头望着他。
“邑。”
他的眼睛好亮好亮,妲己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他温柔的笑。
第二天,族人们将妲己打扮得很漂亮,妲己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泪,只是妲己没有说话。妲己见到了他,那个让妲己离开亲人的男人,那个残害自己族人的男人,那个妲己不爱却要以身相许的男人!——纣王。
妲己父亲告诉妲己他是个不一样的男子,父亲告诉我,妲己这辈子都要乖乖的听命於他。父亲告诉我,妲己的心里只能有他。
纣王,二十岁嗣位,商朝却已经成立了三百年,国力雄厚。物阜民丰,帝辛血气方刚,孔武有力,能手格猛兽,神勇冠绝一时,又能言善辩.还兼通音律,性好美色,更刚愎自用,於是凭丰沛的国力与自己过剩的精力,大举向东南方发展,征服了土地肥沃的人方部族,从而拓地无算,国威远播。
这样一个人物,孰人不知。只是……能强迫自己的人,却不能强迫自己的心。因爲我是苏妲己,因爲的心中装着另外一个男人,他叫姬伯邑考。
妲己看到所有的人都跪倒在他的足下,只有妲己没有。妲己看着他,他看着妲己。妲己看到了他脸上不一般的笑。妲己抱着我唯一能带走的九尾狐上了那辆豪华的马车。我的父亲被王封爲邦伯。妲己走的那天,部落里所有人的都哭了,除了妲己,除了她的九尾狐。
妲己留下了所有的记忆,留下那张长埋於地下的古琴,留下她的“邑”“我的美人儿,你喜欢孤王赐予你的寝宫吗?”
他从背後抱住了妲己,妲己感觉到了从来嘴里呵出来的气,有了种酥麻的感觉,妲己想挣脱,可是,妲己不能。
“不喜欢的话孤王就再爲你建一座。”
妲己感觉到了,他的语气变了,他的轻声细语中有了一种力量,压在了妲己的心间。妲己明白,那就是王的威严。
妲己转过身去,望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的上翘,他大笑着放开了妲己,拿起旁边放的两杯酒,他,一饮而尽,而妲己,只舔到了辛辣,只舔到了呛喉。那晚,爲了有苏氏,妲己放下了伯邑考,成了苏妃。
她半卧在席座上,三张白虎皮包铺的席垫显得霸气十足,与她娇小婀娜的身躯一点儿也不相配,弹指欲破的肌肤压在上面,被黑白相间的虎毛刺得隐隐生痛。她翻转身,裹上一层蝉丝袍。
她爱他,却不能爱他。这种煎熬,使她身与心游荡在水深火热中。这是妖的悲哀。她想。
摘星楼很高,却名不副实。那些夜盘中晶莹闪烁的星星,永远只能属于高高在上的仙界,人类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这,便是等级。可惜他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注定是要葬送祖辈茹苦建下的基业。而她,虽然爱他,深爱,却必须忍痛割爱,命中注定,她是引导他毁灭江山的指路人,她无法违抗天意。
夜已经很深,此时他还在朝会觐见的群臣,他要爲她辩护,因爲那些臣将是对她越来越不满意了。
她褪去薄衫,赤身luǒ_tǐ地登上摘星楼最顶层。那里筑了花瓣池,是她和他嬉戏的常地。她需要在芬芳中恢复一些元气,而他那边,是不需要怎麽担心的,他绝对要庇护她,因爲她已经控制了他的心。
她沈入池中,满池百合玫瑰覆浮,看不见底下澈绿的茶汤。
她开始在花池里划游,重新感受几千年前浑噩大地窜梭的自由。
“下边的那些臣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朕都敢连加谴责,而且还是群起而攻,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他坐在王座上,手托下巴斜倚在座靠边,眯着眼听几丈开外的下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谏,虽然样似打盹儿,眼缝的馀光还是闪出些威风凛凛来。
“他们说来绕去,就是看不惯我对妲己的宠爱。”
虽然台下群臣舌战正酣,却丝毫未入他的耳朵。现在,他睁眼闭眼,全是她一笑一颦的妩媚。“满朝文武,竟无一知晓朕的心思,爱美人胜於爱江山。想不到,朕贵爲天下之首,也有心烦的时候。”
那些人还在俯首抱膝地说不停。”
他忽地站起来,扬起的王袍下,是他威武挺拔的雄壮身躯。
下面的衆人都停止言语,敬畏地看着他,小心谨慎地微屈身子。
他看着他们,觉得他们也算是可怜的人,叹了口气,说,“诸臣都回去吧,朕累了,你们也该累了,大家都需要休息了,至於妲己,朕没觉得她有任何祸国殃民的地方,她只是个弱女子,朕爱她甚於爱自己,你们也就不要再争论了,朝政才是大家该关心的事。好了,都回去吧。”他转身,顷刻隐入後屏,留下还惊讶不止的将臣在大殿上唉声叹气。
她梳洗干净,仅仅裹了层纱袍,躺在富丽堂皇的百兽皮织的床榻上。铜镜里映出她那张绝美的脸,毋庸质疑,这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无人出其右,举手投足间是万种风情,忽闪眉目中是汪洋秋波。她是世上最美也最毒的花,敢拥有她,就须有敢灭祖亡国的勇气。天地初开以来最昂贵的交易。
天边,一个声音在向她召唤。
她躺在床褥中,沈沈睡去,而灵魂,随清风飘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