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些年钱帮州和那个女人一直在西海周游,他也一直想娶女人过门。一年前,那个女人突然回到了乌云城,她怀孕了。
而钱帮州因为城主的任务无法回城,两人就此分别。
女人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在人前风光的“钱帮铸”有自己这样的出生不光彩的妻子,面对鸨母的多次质问,也一直拒绝对外公布自己孩子的爹是谁。
一个月前,钱帮州终于得到城主允许可以回乌云城。而女人也终于把自己逼近了一个死胡同,以死成全自己爱人的脸面。
于是当钱帮州得到消息赶到他藏娇的“金屋”时,只看到成为尸体的爱人,同为尸体的还有他们刚刚出生还未来得及睁眼看一下这个世界的孩儿。
一地鲜血,仿佛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将自己的血液放干净了一般。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刻的场景,极其残忍,又极其悲凉。
跪在门口失魂落魄的男人已经无法认出任何人,只要有人靠近那个房间,便会听到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如同一只困兽。
之后钱帮州一直卧病在家,吃喝拉撒都由家中的老仆人照料着,连女妖杀人的事情都没有让他出现在城主府,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r_ou_。
每个人都以为在近些年不会再听到钱帮州的消息,谁料才一个月,这个人突然死在了爱人的楼下,生命消逝之时依旧望着那扇小窗。就像当年他站在楼下,带着笑意看着那扇窗里羞红的俏脸。
其实在正常人眼里,这不过是一个令人感慨的殉情故事,衙门也是用这个故事去缓和乌云城民的恐惧。
可对于薛藏雪来说,这绝对不是。
沙罗。
钱帮州临死前写下的两个字。
这是他爱人的真正名字,可也是那诅咒一样的乐曲。
不管是不是巧合,薛藏雪都不敢轻易放开这个线索。
他站在沙罗死亡的房间,窗外是依旧没有开张的万绮楼,向下望去,路面的血迹已经清理得很干净。
这个房间的地上有非常惨烈的血迹,闭上眼睛甚至可以看到那个女人是如何忍痛剖出孩子,又是如何流着泪杀死了自己和孩子。
薛藏雪想起了之前听来的故事,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涌现,可惜,这个女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他不懂,就像有一层隔膜,把他和这些感情隔离开去。
他收回眼神,环视房间。
床铺到地面的血迹有部分脚印,应该是挪动沙罗尸体时捕快们造成凌乱。其他的东西其他东西一直没有被人动过,保存得非常完好。
这个房间符合一切故事里的描述,唯一的不和谐来自于窗口上两道刻印。
这痕迹半新不旧,从时间上看不超过三个月,两道痕迹中间相隔不到三尺,非常平行。
薛藏雪一眼就看出这是刀痕。
上宽狭窄,左右各有刁钻的弧度,是两把杀人的刀。
锋利刀刃同时下砍,力度极大,几乎半刃入木,拔起时毫不拖泥带水,却没有掩饰痕迹。
薛藏雪抚摸着毫无木屑残留的痕迹。
这是一个凶残暴力,冷静果决的人。
如果这个痕迹不是出于遗忘,那么他就一定是个非常大胆的杀手。
没错,一定是杀手。
只有杀手,才用这种入体无声的螳螂双刃。
沙罗身上只有自己剖腹的刀伤,钱帮州身上似乎也没有别的伤口,那这把双刃出现在这个案发现场是为了什么。
思绪有些乱。
薛藏雪已经断定钱帮州死于音攻,那么这个双刃杀手出现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杀手是两个人,一人音攻一人补刀?
如此平行的刀痕又意味着什么呢?
等等!
薛藏雪再次望向窗外。
上次他在对面的留下的脚印就在楼下。
这意味着上一次女妖作案的音攻来自这里!
平行的刀痕,音攻。
薛藏雪冷哼一声,纵使摸到了事件的一角,这感觉也令人如此不快。
正想着,门外把风的薛素衣窜了进来。
“雪哥,怎么样?”
“这是一件古怪的事,但我差不多有点头绪了。”薛藏雪食指关节抵着眉心,“你呢?有什么想法?”
“自我们来到乌云城,哪里才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薛素衣嘀咕。
“自我们来乌云城?”
“是啊,”薛素衣站在光线无法照到的地方,“首先是半年前弗老爹莫名其妙中毒,分明还有救,为何被判定必死无疑,放进棺材?若非我们路过,就是一个冤死的命案。再看他醒来之后,居然会刚好失去中毒那一段记忆。”
薛家这块木头向来是以直觉先行,薛藏雪手指敲打着窗沿,觉得有必要慎重考虑薛素衣说的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弗老爹那件事是这些命案的源头?”
“这是只我的猜想,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