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只有半边脸了。但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我就信步往哪里去了。
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有人叫,杨坚冰,你去哪里?
我回头看,赵翠娥站在走廊上,我说,你回来了?
她从学区里批卷回来了。
她说,是,下午到的。他们说你喝醉了。
我摇摇头,好像还有醉意呢。我说,是啊,跟学生喝的,我是不是很疯狂。
她说,其他人都去校长家了。校长的儿子买回一个影碟机,都去看碟呢。
我说,哦,那你呢?去看碟还是跟我去散步。
你要去哪里?
跟着我就知道了。
我特意交代了一下,不要穿鞋,要过溪流的。
她倒听话,穿的是一双平底凉鞋。还有一件连衣裙。
30伤感离别10-2
路上我们没有多少话,幸亏学校出去不需要经过太多农家,直接就是稻田。
稻子此刻正在吐穗,通常我们将之叫做大肚子,微微的风吹拂,有田野的清香。稻田四处有清澈的水流在淙淙而流。
心旷神怡。酒气在刚刚吃下的饭和这美好的空气中,逐渐消散去。而心头莫名的一丝燥气,也消散无踪。
我走得并不快,因为赵翠娥走得很慢。
过溪的时候,我又一次接触到了赵翠娥,因为她要一手提着裙子,她的身姿,在晚风中,在清流里,是很优美的。
也许是方才的接触,过了溪后,她说,你真的要去上美岭了吗?
我说,猪王告诉你的吧?
她有些黯然,说,是的。他向我打听你。
我没看她,径自向前走。
她说,你不想知道我怎么说的吗?
我说,有关系吗?你说什么,都不会影响他的决断的,除非在你的事情上。
她一时间语塞。好一会才说,我也知道,虽然我也说了好话,但我只能很简单的说,我不能帮你,真对不起。
我说,事实上,你连你自己都帮不了,不是吗?所以不要这样说。如果你还想有个好心情的话,我们不要说这些事。你看这周围都美丽的风景,纯粹,自然,我们最好不要去亵渎它。
然后又是默默的无语。
走了一段,终于到达了那老房子。那是一座三层高的,纯粹以石头垒起来的楼房,看样子是有些倾颓,但摸上去,却是无比坚固。
我站在门口凝视了一会儿,朴实厚重的石门柱上还刻着对联,但明显有凿子的痕迹,我猜测是文革时候的地主主人凿掉的。依稀看到最后两字是“传芳”的字样。
我问,我想进去看看,你要不要?
30伤感离别10-3
屋内有呛鼻的霉气,并且处处都有蜘蛛网悬挂着。可是我很奇怪的是,通往楼梯的一条有一条细窄的通道,尘垢明显少于旁边的。我估计那是有人行走的缘故。
屋内其实很空,散落的是几块破旧的木板,而房门是闭锁着,锁上已经生锈。看得出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沿着那细缝走进去,上楼,奇怪的是那条道蜘蛛网也格外的少,赵翠娥紧紧拉住我,跟在后面。
二楼一片黑暗,门窗都闭着的。
我们爬上了三楼。
三楼明显干燥过一楼,并且积尘不多,有一间房的门是开着的。
我被厅上的神龛吸引,凑过去一看,遗憾的也只有神龛的格局,那些曾经雕刻于其上的字,也都被凿光了。不过可能是那石柱子不够粗,所以凿子下手轻的多,我辨认了好久,终于认出是一对土地爷的对联:
福地福人居福德
正人正己为正神
福地正神,正是土地爷爷的敕封之号。
我不由感慨,这土地爷,还不是受人摆弄的?
我觉到了赵翠娥的身上的恐惧之意,她的手已经冰冷。我说,不要怕。鬼神这种事情,并不存在,何况即使存在,也比人可爱许多。起码不会比人可怕。
然后拉着她进入了开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