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沣睁眸,从适才的情迷之中惊醒,略显尴尬地松开她。
她抓起一把火红的枫叶,撒在空中,他也挥撒着红枫,让红枫在秋风中燃烧、飞扬。
红枫如蝶,如血,也如火。
她的笑颜,娇艳如花,红眸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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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晚风冷凉。
萧婠婠告辞回宫,楚连沣不许,硬拉着她一道用膳。
膳后,他仍然不让她回宫,“放心,本王会送你回去的。”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他们坐在屋顶,仰头望着星空。
苍穹浩瀚,银河如流,那一颗颗晶亮的星辰镶嵌在墨蓝的幕布上,光芒闪烁。
她暗自思忖,凤王会不会强行留自己一夜?假若楚连珏知道此事,又会怎样?楚敬欢呢?
楚连沣躺下来,双手作为枕头,“小时候,母妃时常抱着本王,坐在小苑里看星辰。”
萧婠婠笑道:“奴婢也时常与姐妹们一起看星辰。”
“母妃薨逝,本王就不曾看星辰了,直至……”
“直至那一年,王爷遇见了那个令王爷心动的女子。”她知道,凤王母妃薨逝那年,他年仅十岁;她相信,他与贤妃夏侯宜轩度过一段美好的日子,“就像今夜这样,王爷与那女子一起看星辰。”“有时候,本王宁愿你笨一点、蠢一点。”他的语气微含宠溺。
“聪明的人想笨一点、蠢一点,很多时候求不得呢。”
楚连沣失笑,“你说你是聪明人?”
她莞尔道:“王爷不是这意思么?”
他一副被她击败的神情,“本王的意思是,你不笨、不蠢,但也不聪明。”
萧婠婠没有回答,抱着双臂,继续仰望星辰。
他支起身子,面对她而坐,将她揽进怀中,“冷吗?”
她微微挣着,却推不开他,“奴婢不冷。”
“莫动,本王只想抱抱你。”楚连沣将她的头按在胸前。
“王爷的心再也容纳不下旁的女子,又何必如此?”她幽幽道。
好半晌,他才冷冷道:“是,本王忘不了轩儿,但本王也不会放过你。”
她劝道:“王爷何苦呢?相信贤妃娘娘不愿看见王爷这般辛苦……”
他的声音冷了三分,“你懂什么?”
萧婠婠抬起头,不惧地看着他,“奴婢不笨,奴婢知道,王爷缠着奴婢,执意迎娶奴婢,是想让陛下颜面尽失,也让陛下尝尝妻子被人夺走的滋味。”
楚连沣盯着她,宁静的眸光渐渐凌厉起来。
须臾,他才转开目光。
她继续劝道:“奴婢出身寒微,配不上王爷,王爷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当年陛下夺了王爷心爱的女子,可是陛下并非有意,是夏侯世南强行送贤妃娘娘进宫的。而今,王爷这么做,不但伤了手足之情,还让朝野看笑话,于皇家体面有损。”
他望向辽远的苍穹,神色沉静。
“陛下毕竟是陛下,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王爷这么做,不是跟陛下过不去,是跟自己过不去。”萧婠婠语重心长地劝道。
“开口闭口都是陛下,你还真为皇兄着想。”楚连沣森冷地盯着她。
“王爷怎就不明白呢?奴婢这是为王爷着想呀。”
“为本王着想?”
“就算王爷赢了,抢走了奴婢,那又如何?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出身寒微的女官,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艳女子,陛下对奴婢也没有宠幸之心,就算王爷抢走了奴婢,于陛下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陛下大可下一道旨意,将奴婢赐给王爷,还博得一个手足情深的好名声。”她一口气道来,气息略急。
他俊眉微结,似在沉思。
她道:“往事已矣,贤妃娘娘也已不在人世,王爷何不放开心怀?”
楚连沣扯扯唇角,“你所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本王还是不会放过你。”
萧婠婠挫败地叹气,心中却是千滋百味——既想他继续纠缠,又不愿他因自己而内伤更重。
当年的夺妻之恨,太过刻骨铭心,他还能再承受一次伤吗?
“假若皇兄对你不上心,那次就不会与本王撕破脸,将你的双臂拉伤。”他轻捏着她纤巧的下巴,“皇兄信任你、在乎你,早有宠幸你之心。”
“假若陛下真有宠幸奴婢之心,为何奴婢还是尚宫?”她含笑反问。
“因为,皇兄有意与本王一较高下。”楚连沣清冷一笑,“因此,本王会与皇兄玩下去。”
她被他的说辞堵得说不出话,静默半晌才道:“当年,王爷也为贤妃娘娘撒过落叶与红枫吧。”
他笑道:“本王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这双红眸,不仅勾魂夺魄,而且能看透人心。”
萧婠婠静静地笑,“王爷谬赞。”
楚连沣看着她的侧颜,她的眼底眉梢皆是淡淡的笑意,清醇而娇媚,令人怦然心动。
萧婠婠感觉到他的目光,脸红道:“王爷,奴婢该回宫了。”
楚连沣的唇角勾出一抹邪气的笑,“好,本王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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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陛下并无发现什么,以为萧婠婠真的去林府规劝慕雅公主。
也可能是,即使有人看见、有人知道凤王与凌尚宫在“杏花春”游玩,但还未传到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