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生气勃勃。
到底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褚乐康也是血气方刚,瞧着季瑶便觉得若是真能与此女相守,未必不是人间幸事。念及此便深深的瞧了季瑶一眼,心中温软。
然而季瑶又不是傻子,若说两家意欲结交走动原是正常,但今日踏青,褚家祖孙明摆着就是和罗氏约定了在此处的,但却没有让自己知道。除了罗氏不愿意让自己知道之外,还有什么缘故?
罗氏的手段季瑶是知道的,更知道褚乐康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季瑶来到大楚,可不是为了跟谁谈情说爱,就算褚乐康是天上的星星,她也会视而不见去攻略裴珏的。
季瑶礼貌的一笑,并不去多理他,心中只默默的盘算着要搅黄了罗氏的这个安排。
看来变成文昭皇后还任重道远,不仅要攻略任务当事人,还要攻略自己亲娘。
季瑶蹙眉沉思之际,褚老夫人已然舍了她,同罗氏并楚氏说起话来。罗氏微笑道:“你们这些小的,便自顾自去玩吧,我同你嫂子与老夫人说说话。”
季炎和吴婉筠大婚不久,如今正是情好日密的时候,得了罗氏这话,也就从善如流。见季瑶无意跟去,季炎笑道:“还愣着做什么?你莫不是舍不得?”
季瑶横了他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赶着去当烛台,指不定有人心中咒我呢。”季炎哈哈大笑,抚掌道:“好好好,我不同你多说,褚兄随我等一起去吧,免得这小妮子闹性子。”
褚乐康闻言,并不答复,看向了褚老夫人,后者笑道:“你不必顾及我,我同季夫人说说话,没有大碍的。”
他这才颔首称是,见季瑶迟迟不动,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三姑娘不一同去?”
“身子懒,并不十分愿意动。”季瑶说道,罗氏笑:“你便去吧,再懒也得动一动,不然成了什么样子?”
见罗氏都如此要求了,季瑶说不得只能跟上去。如今正是春日,水榭之外,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翠绿的草地,或红或白的花缀满枝头,偶有鸟雀停留枝间,舒声清啼,美如画卷。
季瑶带了知书三人远远的跟在季炎夫妻身后,褚乐康也很是知礼的与那两人保持距离,并不上前打扰。此处游人颇多,或是小姐们出门游玩,或是小子们临湖泛舟,更有正附庸风雅的才子们,那样的热闹。
又见前面季炎摘了花给吴婉筠戴上,季瑶深深叹惋,连出门玩都要被塞狗粮到底是什么样的体会。又立在桃树之下,看着桃花灼灼盛开,一时脚下也是停住了。
“三姑娘喜欢桃花?”褚乐康见她住了脚步,也是忙温言问道,又见桃树上一树粉红,漂亮得很,季瑶里在树下,显得娇弱极了。脑中不自觉便浮现出一句话来——“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我不喜欢桃花。”季瑶叹道,“比起桃之夭夭这样美满的,我更喜欢寒霜傲骨的梅花。”
“三姑娘倒是奇人,不似一般女儿家那样娇弱。”褚乐康笑道,“《桃夭》一诗,意思虽好,却似乎入不得姑娘的眼。三姑娘素来是有主意的人,莫非心有大志?”
“大楚又不准女人封官拜相,我纵有那心思,也没有法子。”她堪堪一笑,“但凡我是个男人,只怕如今比褚公子还能耐。”
褚乐康眼底净是暖意:“三姑娘有此雄心,若真是男儿,只怕前途不可限量。便是如今身为女子,这主意怕也是夫婿的贤内助。”
季瑶只是微笑不答,司琴见了美景,浑然一派被关在侯府憋坏了的样子,此刻玩疯了,也就少了几分顾及,吃吃笑道:“我家姑娘没定亲更没成亲,哪里来的夫婿,这话可算是轻薄了我家姑娘。”
弄画忙拉了她转身:“好司琴,我陪你去赏花,可别说疯话。”心中只叹这傻丫头是个没脑子的,又不是没瞧见过裴珏和季瑶的光景,还在别的男人跟前说这话,惹了姑娘不快才是自找没趣呢。
褚乐康也是尴尬,脸上稍微有些发红:“我并无唐突三姑娘的意思……”见季瑶垂眉不语,又生怕她恼了,却又因家中除了自己并无同龄人,更无姐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见他窘迫,季瑶也展眉一笑,刹那间仿佛冰雪消融:“褚公子多虑了,我岂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况且司琴并未说错,不过是实话而已。”又见季炎转身对自己招手,忙笑道:“褚公子请吧,三哥要找我们了。”
方才司琴一开口,知书真恨不能割了她的舌头。哪有在别的男人跟前说自家姑娘没说人家的话?就算真到了这个地步,也得先过问了老爷太太的意思。打定主意回去要好好管管司琴的知书握了握拳,正要跟上去,冷不丁却瞥见不远处的梨树下站了两个人,顿时给唬得心儿狂跳不止,赶紧上前,轻轻的拉了拉季瑶的衣袖。
季瑶给她拉了拉,也是莫名其妙,见她冲着一旁努嘴,忙顺着方向看去。见梨树之下立着两个人,都是向着此处看过来。一人身着月白长衫,负手而立,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薄唇却轻轻抿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来,满满的冷冽神色,如同寒潭般,让人骨头都快冻上了;而另一人着玄色,懒洋洋的靠在梨树上,脸上净是轻佻的笑意,因为他的动作,梨花簌簌而下,衬得两人好比画卷之中的仙人一般气度出尘,清贵不已。
那是裴珏和李云昶。
虽说离得远,但季瑶很轻易便能从裴珏面部神色推断出,他此刻十分不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