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竟是敲门声。室内二人俱是一惊,即刻将目光投向房门。“客官,我小二,刚点的茶果准备好了。”
“进来。”
小二闻声而入,低眉颔首沏好茶,摆开果盘糕点,便退下了。糕点j-i,ng致,果实鲜美,可当下屋里二人,没有丝毫品尝的胃口。
沈鲤冷冷命令:“说。”
“是。”
“呵呵,你果然聪明,‘邬’跟‘乌’……当时问你本名,你还蘸了茶水写下了……却特意在这里装羞赧打模糊,好让我不会联想到最近常在苏州活动的邬公子。”
沙鸥始终不语,即是默认。
嘲讽够了,沈鲤又道:“那那份官府文书呢,当时签下的公文,我仔仔细细来回看了几遍,可跟科场舞弊没半点关系。”
“师傅可还记得,当时你就要画押,苏知府恰好回来招呼你了。”
“记得,怎么……”电光火石间,沈鲤豁然了然,“文书就是那一刻让你给偷换了!”
沙鸥点头。
沈鲤气到天灵盖冒青烟,半晌才喘过气:“若当时让我发现,或者我已经在原来的文书上签字了呢。”
“那自然有下策,只是,这一计,最省事,对师傅也好。”
沈鲤觉得荒唐透顶,立即质问:“对我好?我背着沈爷干着勾当是你为我好?”
沙鸥却没有回答,反倒转走话锋,道:“师傅,你问的这些问题,刚刚我的回答,黄天作证,无半句虚言。那么接下来换我问一句,师傅如实回答,可好?”
沈鲤冷笑:“说。”
“李廷中,现在可是躲进沈府了?”
沈鲤心下一惊,脸上却仍镇定,反问道:“李丞相远在京城,怎么会突然跑来苏州?”
沙鸥语气满是无奈:“师傅,我这是在保你。沈家现在什么局势,你是最清楚的。只要你撇清关系,接下来的事情,我可以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沈鲤只犹豫刹那,鄙夷道:“你护我周全?你主子可愿意?就凭我替他签下这份案子?你这是在套话?不过,没有的事,你想套也没用。”
沙鸥苦笑,片刻,才道:“师傅,你这又是何苦。”
“此话怎讲?”
“师傅……该知道的,我差不多都知道了。沈越怎么待你的,他怎么就值得你至今……”顿了顿,沙鸥似在斟酌辞藻,“……明知要受连累还替他掩护……师傅,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当年吃过的亏,你都忘了吗?”
“住嘴,你这是做什么,挑拨离间?”
“师傅……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太子一脉已经上台,李党注定土崩瓦解……”似乎突然意识到说得多了,沙鸥另起一话,“对,没错,我这番夤缘,就是为了拿下李廷中老贼的首级。师傅你只见我狠毒,却不知,我这狠毒,也是被李廷中给逼出来的!他杀我母亲、弟妹在前,而上月我来到北京,他竟派人掳我入室,他……老贼的那些手下,上来就剥我衣物,若不是小爷及时赶来,我……师傅你说,这等品行低贱的恶人,何来资格坐镇朝堂!”
“那是你的事!”沈鲤一句话,就让沙鸥目瞪口呆。半晌,沙鸥挺直的腰背似泄气般软下,喃喃道:“我本以为……还是有人……是在乎我的……”
沈鲤已不是当年由内而外冷酷得毫无死角的沈鲤,生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心软,遂冷漠道:“你自有你家邬少爷疼!事也问清了,我该走了。”也不等沙鸥回话,沈鲤就摔门而去。
才出门,一转身,就撞上一女子、女子眼睛本就大而有神,这一吓,更是瞪圆了,却因生得极好看,也不见花容失色,更惹眼的是,与一般姑娘的衣着鲜艳不同,这位小姐一身玄色,身姿格外修长窈窕。只是沈鲤此刻着急着回府,再美的花,也无心观赏,匆匆将人扶稳了,颔首一声抱歉,就大步离开。
赶回云寿,才踏进门,沈鲤就感觉五雷轰顶了。
恨不得立地成佛。
沈越竟然过来了。
一次尚有理由可找,可眼下自己三番两次玩忽职守,就算沈鲤可以舌灿莲花,沈越也不会轻易饶恕了,更何况此刻身处老祖母卧房。
不过万幸,老人家醒来了,此刻就着沈越的手,才喝完药汤。不过沈越终究是养尊处优的公子,服侍人的活计干得不甚j-i,ng细,沈鲤眼尖,默默上前取了手巾,替老人家抹掉嘴角水迹。
才不过一日,老祖母却仿佛苍老了十岁,老人家颤巍巍抬起手,握住沈鲤手腕,沙哑着嗓音,道:“越儿,我这儿有鲤哥儿陪着,你就快回去吧……”
沈越果然c-h-a话:“阿蛮那有甘霖照看着。”
老人家抖着手,摆了两下,吃力道:“丫头照看得再好,都比不过你这个父亲的在身边守着,快去。”沈母似乎再抽不出力气说话,沈鲤连忙拿了靠垫放在床头,扶沈母靠着。
沈越只得听命离开,趁老祖母垂眸喘息,狠狠瞪了两眼沈鲤。心电感应,沈鲤回脸,对沈越上沈越警告的目光,心里惊吓,但还是没忘更重要的事,顶着沈越的不解也还是上前,在沈越耳边道:“爷,把人藏好,藏不好就请出去。”
沈越凝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正想问什么,沈鲤却推他道:“爷你快回去,回头我再解释。”
沈鲤回到床边,沈母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抬眼,沈鲤忙半蹲在床边,问:“老祖母可想吃点什么?”
老祖母大臂似要举动,却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