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有那年纪稍微长点的就叹了口气,不忍心地说:“唉,为公主难,为宗室女就更难了。”
他小小的孙女很不解,拽着他的衣袖直问他:“爷爷,为什么啊?娘说馆陶公主就够威风了,她的女儿还当了皇后就更威风了,哪可怜了?”
老者俯身无奈一笑:“你还小,还不懂咱们汉朝的平安都背负在这些弱女子身上呢。她们千里迢迢嫁到异邦,但匈奴人能喜欢她们吗?就是生了孩子也拿她们当外人一样防着,难呢!”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光芒,似懂非懂。
可惜的是,连民间老者尚为宗室女远嫁而心酸。获得了更多既得利益的上层阶级却似乎麻木起来,刘彻就和亲与否问题征求朝臣意见时,有的朝臣竟然公开言称能以最低限度获得和平何乐而不为之?
刘彻当即大怒,质问身为汉臣却能洋洋自得地说出如此屈辱的话不觉得愧对列祖列宗吗?
他知道和亲势在必然,朝廷现在还没有可一战之力,还需要像祖母临终前叮嘱的那样要忍耐要发展,但他实在没有想到朝中竟然有人已经视这种耻辱为恩典了。
和平,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
如果是汉强于匈奴,那么和平就是汉想给就给的赏赐了。
他心下发寒,当廷免了进言朝臣的官职。群臣默默然,不敢劝。
李广从这片沉默中出列,肃然道:“臣李广历任陇西、北地、雁门、代郡、云中太守,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即刻出征,扬我大汉国威!”
他这席话说的掷地有声,叫刘彻心里痛快。刘彻赞赏地看了这个叫匈奴为之色变得飞将军一眼,“皇后说的对,李广用在未央宫卫尉,实在是糟践了。”
李广慌忙道:“不,为陛下同皇后守卫宫禁并不屈臣。”
刘彻含着赞赏和鼓励,“程不识将军已经去了边关,想必李将军也很想念同他并肩作战的日子吧。李广,朕任命你为云中太守,即刻走马上任。”
李广没有推辞,纳头拜谢。
于他而言,的确宫禁像个鸟笼子把他圈的快忘记了在战马上呼啸草原的感觉了。
殿上一阵议论之声响起,谁都看出来了陛下这是求战之心已有。大行令王恢就出列高声振奋道:“陛下,臣是从边军出身的。臣深知汉匈历来靠和亲保持友好的时间不过几年,汉匈必有一战既然战争不可避免,不如放手一战。臣建议废除和亲制度!”
刘彻畅快大笑起来:“痛快,卿今为文臣,却没有忘了武将的本分,很好!”
到底这个朝廷还是有几个血性之人,这于刘彻而言就足够宽慰了。
朝臣哗然,陛下当着他们调任李广,夸奖王恢。这基本是把向战之心明明白白地展露了在他们面前,而劝还是不劝就是一个问题了。
太皇太后不在后,陛下大权在握,已不比从前了。
群臣踟蹰时,一个身影坚定地站了出来。是御史大夫韩安国,他正色道:“大行令说的没错,汉匈必有一战,但陛下,决不能是现在!臣也是带过兵的人,臣绝不是贪生怕死。臣是为了汉室千古基业而说,汉的军马骑兵还没有可与匈奴可战之力。但如果这战一旦输了,将再没有后悔的机会,我们将面对匈奴更苛刻的条件!陛下!臣望陛下三思!”
或许他韩安国从前之时,所思所想皆是他个人安危和富贵。那么这一刻挺身而出,直言不讳的他则完全是为了天下黎民而想。
死不可怕,但也要看值不值得。
陛下才智过人,假以时日,必能成此大业。
韩安国冒着触怒刘彻的风险而进谏,心中已经做好了从此被冷藏的准备。武安侯田蚡急切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何必在这个时候去扫陛下的兴?
他视作不见,武安侯跺脚叹息了一下,心中想道到底还是武将出身,沉不住气,谁还不知道不能出兵?
可以从长计议啊,可以缓缓劝之啊!
为君者,有几个喜欢唱反调的臣子?
殿内为之一静,而后群臣又议论纷纷起来。有人开了头,主张和亲一派又点头称是起来。
刘彻的脸色风云变幻,不一而足,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朝臣们。渐渐地,沸腾的朝堂上静了下来。
在这片寂静中,刘彻却朝着韩安国笑了:“御史大夫果然是难得的睿智之人,依卿言,和亲!”
韩安国这才觉出了虚脱来,他望着陛下那双清澈却又富有穿透力的眼睛,不由心中叹道:天子天子,到底有其过人之处!
陛下既然已经看明白了其中关键,还能忍下少年人的意气而和亲。匈奴的败局已现,他大声道:“陛下圣明!”
群臣附和:“陛下圣明!”
刘彻没有笑,他像吃了死苍蝇一样地恶心。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真的迈出这步后他还是忍不住这股恶心。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出殿去。
匈奴来朝和亲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阿娇耳朵里,她不知道汉匈一战究竟爆发在什么时候,她可以说只要有刘彻同卫青,汉朝终将实现驱匈奴过漠北的梦想。
刘彻在成长,卫青在成长,这天不会太远。
所以,在晚上刘彻闷闷不乐地回到椒房殿后,阿娇就屏退左右:“陛下,是许了和亲吗?”
刘彻望着她,自嘲地说:“对啊,阿娇,你是不是觉得从前朕向你畅想的那些其实都只是说说?匈奴使者一来,朕还是得乖乖和亲!”
他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