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又问。
文锦闻言,却有些诧异,“你不知我此行的目的?”
“自是不知。”
“阿吾被人掳走了。”文锦道:“我奉命封锁海域,巡查海防。”
公何宇却因着她的这一席话面色骤变,“什么时候的事?”
“当真不是你做的?”文锦难掩惊愕。
“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公何宇厉声厉声道。他的面上浮动着急不可耐的神色,教文锦微微心惊。
“昨夜……在连江城军营之中,她被几个北齐女子劫掠而去,不知所踪。”文锦小声道。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着急,也会生气。
公何宇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咬得牙齿嘎吱作响,“燕桓竟似死人一般!”
门外一阵人声嘈杂,有军士报道:“启禀将军!水上雾散,南楚舟师共有一十二只战船,正往白水城而来。”
公何宇一把捉住文锦的手腕,将她从榻上拖了起来,“你随我上船迎战,待见了楚军,便随他们回去。”
文锦只觉腕上火辣辣地疼。少将军竟是不懂怜香惜玉,捉着她红肿的手腕,力道颇重。
文锦一边叫唤:“你轻些,轻些碰我!”一边却被他带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公何宇捉摸着,燕桓大抵是不会主动攻击白水城的。且不说战事一起,劳民伤财,况且两国以河为界,便是强攻下对方之属地,夺人城池之后,却是孤立无援的一座独城,要来何用?
赢都多次有消息传来,圣上欲夺连江城所属水域、航线,可是南楚最擅水战,北齐水师本就不敌对方,以卵击石谈何容易?
去年十月,小悦及笄之前,他曾收到过连江城主的来信。他便是闭着眼,也能想象到那人阴险歹毒的模样。
“桓一生之大幸,乃是与兄长相识。兄长擅兵法、通韬略,实乃北齐翘楚,桓几番切磋摸索,也窥得其中一二。兄长有以一敌十之勇,却苦于病患缠身,纵有佳人在侧,亦不能爱之、护之。伏龙岛上,兄长先为女匪所掳,后又以身委于白水城主独女。以清白之躯,换取一世荣华,我辈所不能及。兄长之妹迟悦,桓甚是喜爱,已纳入府上,望兄长模要挂念。成礼之日,必将请兄长分一盏喜酒。”
公何宇当日读罢信笺,却是恨得挥剑斩了画案一角,便是连心跳也比平素快了许多,直气得他站立不稳,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燕桓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于他!
他当日怎会带着小悦去了连江城!
那心思诡谲的庆元王不要旁的,他要的是北齐最为尊贵的公主!
燕桓究竟是如何知晓了她的身份?他将她困于身侧,究竟是利用,还是带着几分真心?
又过了几日,公何宇听闻燕桓请了梁国玄音公主为秦悦主持笄礼,这才消了一肚子怒气。他既然无法将她接回北齐,重获公主殊荣,教她得了旁人庇佑也是好的。
再读那封信,公何宇亦是气不打一出来!
“兄长之妹迟悦,桓甚是喜爱,已纳入府上,望兄长模要挂念……”哪个是他的兄长!
文锦不知公何宇在想些什么,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定定地望向江面。对面的战船如同黑龙一般一字排开,俨然已是进攻之势。
“我放你和你的人回去,告诉燕桓,若是他轻举妄动,我亦不会教他占得半点便宜。”
文锦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红袍炽烈,灼灼的目光似暖阳一般。这是她与他两年来的第一次相见,遗憾的是不足两个时辰便要分别。
公何宇遥遥对她抱拳,却见那女子咧着嘴笑了。她反是学着北齐女子的模样向他福身,“我会写信给你!”
这女匪!当日明知他已有婚约,却仍是锲而不舍地写信给他,起初他是不愿理会她的,可她却时不时的告诉他小悦的近况,教他不得不回复。
而后他与上官妤已经成婚,她仍是每两日一封信,言辞间愈发露骨大胆。
可是他现下根本无暇顾及文锦,依照她虽说,小悦乃是被齐女所掳……北齐神武皇太后之时,多有美貌女子养于教坊,而后送往临近诸国,作为间使、细作,为赢都获取情报。
可早在小悦的父亲当政之时,已经取缔了赢都所有的教坊,不准将良家子养于其中。更不屑女子以身饲毒、牺牲色相换取情报。因为先帝始终认为,将女子推到风口浪尖,来辅佐男子成事,乃是懦夫所为。
难道是北齐教坊死灰复燃?
有营卒一早奉了庆元王的命令而来,请白薇去往军中。她连忙向淑妃请辞,草草收拾行装便走。
淑妃也不过问白薇要去哪里,几时回来。她正倚着软榻,与一干女眷坐在一处饮茶。她最喜召集映雪、若瑶同至府上,又唤颜柳相伴。这两个女子皆出于庆元王府,而今又是庆元王属臣之妻。所谓男子当政,女子徐徐辅之,亦是为人.妻之职。
淑妃也曾向那小姑娘暗示过,可是她却并未了解其中深意。虽说她比淑妃想象之中,多了几分直率和纯真。可若是她要同庆元王站在一处,又少了过硬的娘家背景,若不能笼络可用之人,又如何坐得稳自己的位置?那小姑娘,究竟是个年轻又没有城府的!
淑妃微微侧首,“颜小姐可是懂得我的用心?”
颜柳连忙道:“娘娘这般提点,我又岂能辜负您的栽培。”
方才那兵卒前来,顺带了军中的消息,庆元王竟是未待天亮便挥师而上,向白水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