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日又是皇子身份,自是什么都要天底下最好的。
南楚帝想到这里,却已经抬步走入了起镜殿,泠泠的琴摆在窗前,因为淑妃离京两个月,便是连琴也无人擦拭,蒙上了灰尘。
殿里依旧空荡荡的,南楚帝将烛台点燃,仿佛看到小几之前正坐着一个人。他一席白衣,乃是一派明城贵公子的儒雅模样。
南楚帝惊愕道:“之敬,你怎么在此处?”
鲁之敬回头看他,不由笑了,“我在等蕊蕊。”
南楚帝惊得站立不稳,“万箭穿心,死不足惜!竟然还敢勾引我的爱妃”
“勾引?”鲁之敬诧异道:“我与她两情相悦,琴瑟和鸣,何来勾引一说?”
南楚帝气得浑身颤抖,“纵是你早于我之前认得她,可是她既已跟了我,便是你的主母、长嫂,你焉能肖想于她!”
鲁之敬摇头,“分明是你我同时与她相见,你既不喜她,却要娶她,如今还这般强词夺理?”
“一派胡言!”南楚帝怒道:“若是我早一些认得她,岂能教你钻了空子!”
鲁之敬却是笑了,“你强闯兰音闺房那一日、夺琴那一刻,亦是见过她的,怎就忘了?”
南楚帝疲惫地闭上眼,回想起那一日,他夺琴便走。出门之时,迎面走来一个年幼的婢女,不由分说挡在他身前。
他长臂一挥,只听那婢子“哎呀”一声跌倒在地。他冷冷扫了一眼,却见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身后是泠泠急切地声音,“你站住!”
待他回到自己房中,得意洋洋地欣赏了一番战利品之后,鲁之敬才慢悠悠地回来。
他不满道:“你这般慢吞吞地不肯回来,难道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鲁之敬耸肩,“你素来喜欢美艳又大胆的,我可不喜欢。”
他嗤笑道:“你倒说说,你喜欢怎样的?。”
鲁之敬微微一笑,“心意相通才是世上难得。”
他更是不屑,“待到浓情蜜意之时,一番床笫嬉戏,自会心意相通。”
鲁之敬摇头,“你虽游戏花丛,竟是不懂美人,实在是牛嚼牡丹!”
“我不懂美人!”他实在不赞成鲁之敬如此评价于他,他交往过的那些美人,哪个不是一番梳洗打扮,自荐枕席,又岂是他强迫得来的。
鲁之敬所求乃是心意相通,倒是不偏不倚,要与兰心来一番心意相通!
南楚帝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那日挡我去路的婢女,便是兰心?”
鲁之敬只是笑,“我还是该多谢你,在你好色又蛮横的衬托之下,我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你!”南楚帝一时语塞,他年少之时怎会结交鲁之敬这样的朋友!
但见鲁之敬徐徐起身,到窗边搬着那架古琴便走。
“你做什么!”南楚帝喝道。
“蕊蕊来了,我这便去见她。”鲁之敬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保重。”
“鲁之敬!”南楚帝大叫一声,忽然睁了眼。他居然就这么坐在案前睡着了,还好,他的琴还在。
南楚帝静默地坐了一会,忽然起身离开。若是燕枝明日返程,还需两天才能回来,若是他此时出发,或许只需一天,甚至明天晚上就能见到她。
每当一闭上眼,南楚帝面前便浮现出鲁之敬那张脸来,他转身看他,目光之中满是悲悯,“蕊蕊来了,我这便去见她。”
鲁之敬死的那一夜,亦是小雨天气,他对她说:“纵是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我亦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你。”
南楚帝只觉手脚都在颤抖,这个至死不知悔改的鲁之敬,竟然胆敢入他梦境,一次次地挑衅于他!
缠绵夜雨带着几分秋意寒凉,南楚帝的马车早由神行骑簇拥着,疾驰出京。
坤明宫内,皇后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屈尊去接那低贱媵妾出身的淑妃,你父皇是愈发糊涂了!”
燕栩正在一旁抚琴,却是宽慰道:“母后息怒,依我所见,淑妃性子恬静,也从未替燕榕争抢过,您大可不必为她而动怒。”
皇后这才觉着心上舒坦了些,“先前启用陆景明之计果然是妙,如今陛下专注于齐境战事,再也无暇顾及郑国公世子,反倒是保全了我余氏一族。”
燕栩点头称是,“这些皆是岳临渊之谋。”
皇后感叹,“岳子荣生得如此好的儿子,我竟是不知。”
燕栩道:“岳临渊虽为长子,却因地位低下,无法继承家主之位,故而迟迟未能入仕。”
皇后思索片刻,“若他是岳家族长,日后整个岳家都是你的。”
燕栩垂眸,“儿臣亦是知晓,可他的母亲是北齐女子,恰是最为低下的。”
“如此……便不好办了。”皇后沉吟道:“改日叫他入宫,我倒是想见见他。”
燕栩笑道:“他近日去了连江城,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皇后还欲再问,近身的侍婢却悄悄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燕栩只见母后方才还满是焦虑的一张脸,忽然明媚如三春桃花,泛起点点喜色。
燕栩不由问道:“可是有了好消息?”
皇后忽然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笑得眼中含泪,肩膀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燕栩不明所以,只是唤了一声,“母后?”
“哈哈哈……”皇后晓得停不下来,“兰心,兰心也有今天!”
“她前脚刚到栖梧山,后脚便遇上塌方。”皇后啧啧赞叹,“可惜一行二十神行骑,与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