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平淡,却执着的盯着宋思络的眼睛问道。宋思络一愣,微微避开了宋思明清晰的眼眸低低说道:“为了国家利益,适当的用些手段也是必要的。”
“那你怎知我宋家就不是第二个边家。”宋思络瞪大眼看着宋思明,慌忙转过头对晋王行礼道:“舍弟无知,言语多有不当之处,还望王爷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晋王点点头:“令弟的脾气我也略知一二,自然不会同他计较。”
宋思明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清凉无比:“狡兔死,走狗烹,这是慕容家最擅长做的事,大哥是不懂还是被利欲熏昏了头脑,需要我这个愚蠢的弟弟来提点你?”
“你…”宋思络大惊,指着宋思明眼中暗含警告。宋思明微微转过头,看着窗台:“三大家族,孔氏已经没落,如今边家再倒下去,下一个,岂不就是我宋家了,我说的可有错?”最后一句,宋思明将脸转过,看着晋王。晋王眉目微凝,审视着宋思明,又看到宋思络也看着自己,有些歉意又有些迟疑。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以为扳倒了边家,宋家就会成为岳国第一世家,名垂青史,朝堂上就再也不会看到边家丈着军权指手画脚的样子。看到宋思络沉思的样子,晋王微微一笑,眉眼间尽是对他们的信任:“宋家又启会没落,别忘了,我们可是表兄弟一家人呢。”
宋思络神情缓和,却听宋思明冷嗤一声:“亲兄弟都可以排挤陷害,更惶论表兄弟了,皇室的亲情可比纸还要单薄。”
晋王面目骤冷,看向宋思明的眼睛寒气逼人,宋思明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被我说中了吧?为了权势,你们什么都可以利用?更别说那本就薄弱的亲情、友情。”晋王看着宋思明,一字一顿:“宋思明,我不欠你!”
宋思明哈哈大笑:“你会欠谁?你会觉得欠谁?你只会觉得别人欠你。所有人都欠着你,别人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应当,你理所应当的利用着别人对你的好,这样的你怎会觉得有亏欠?”
宋思明几乎笑出了眼泪:“可我有亏欠的人,我亏欠了他对我的信任,亏欠了他对我的好,令他陷入了万劫之地,害的他死不瞑目。”宁王,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友,没认识晋王之前,他与宁王几乎行影不离,两人一起做错的事总是他一个人去背,打架他总是挡在自己前面,逃课翻墙时他总是蹲在下面给他做人梯,没完成作业太傅要打手板儿时他总是站出来说是他硬拉着自己玩的,让太傅只打他一个。
在和晋王成为朋友之后,自己总是忽略他,敷衍他,可他每次也只是笑笑,说等下次再一起玩。而之前宁王对自己做的事,现在反过来他做,打架他总是挡在晋王前面,翻墙他总是蹲在下面做人梯,可这样换来的却是晋王的利用,就好像,当初宁王对自己的好全变成了自己的背叛,至今还记得宁王当初把印件交到自己手中时的全全信任:你拿去吧,什么时候用完什么时候还我就行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那时和晋王交好,却依旧毫无芥蒂,自己总是辜负他的信任,宋思明心中悲苦,长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晋王:“我只问你,这么多年来,你可曾真心的将我当成过朋友。还是,从一开始,就是利用。”
“我…”晋王难得的答不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是只想着利用他的身份地位让自己在宫中不至于那么难过,随便哪个人都能欺负,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也辨不出这其中的真假,而那段时光却是自己少年里难得的春天,自己也能像其他皇子一样偶尔的任性一下,做错了事,有他担着,自己再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别人小题大做,借机羞辱。
其实偶尔见到他为了自己领罚被责打时,心里也是很内疚的,可在利用他上面,自己也是毫不迟疑的,当得知需要宁王印件的时,自己立刻就想到了与宁王也交好的宋思明,谎话几乎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
他知道,他说什么宋思明都会信,就像宋思明说什么宁王都会信一样,也果然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宁王印件,在做这些时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宋思明知道了真相会如何,而在失去宋思明的那段友谊的同时,巨大的权势立马填补了那个空白,使自己还来不及思考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就投入到了权利的倾轧斗争中去,只是不经意间看到别的朋友间把酒言欢,勾肩搭背时,脑中闪过也曾和宋思明这样的景象,在应对下属官僚的阿谀奉承与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时,偶尔疲惫的喘息一下的瞬间想过曾经也是有人真心实意的对自己的,然而这种种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如今,宋思明突然问起自己可曾真心实意的将他当过朋友,在形形色色人面前周旋都游刃有余的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自己是将他当朋友的吧…
晋王默默的想,却又不确定,他是不确定自己真的拥有过那彼此间都不含杂质的友谊吗?宋思明对自己确实不含任何利欲杂质,可自己对他呢?也许,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吧?
这种静默和迟疑,在宋思明看来已是默认没把他当成过朋友,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伤感和自嘲,果然,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见宋思明神色落寞,晋王不禁愧念浮起,神情缓和,想要说些什么弥补,却听到他声音冷然的响起:“大哥可否,出去一下。”
宋思络有些惊疑的看着宋思明,在晋王的默许下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