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妹文采出众,琴筝也是出类拔萃,就是身子弱,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生病。如果她来了,那首《杏花天》便入不了你的眼了,下个月菡萏宴她应该会来罢,毕竟是大事。”
莫忧目光一闪,没有再说话。
两人到了涤尘居,王屿已下完一盘棋,慢慢地将黑白二子捡回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淡淡道:“什么时候走。”
谢钧叫道:“我刚来你就让我走啊!”
王屿道:“不是问你。”
莫忧一向自在惯了,不会在某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以琴会友已经结束,按照他的脾性,是很快要离开了。
谢钧道:“别走呀,好不容易有个人陪我喝酒练剑。”
莫忧笑了一下,道:“京城有酒有肉有好友,我就多留一段时间罢。”
王屿看了他一眼,拈起一颗白子,又开始下棋。谢钧闻言,喜得眉开眼笑,拽住莫忧道:“走,练剑去,我父亲酒窖里还有二十年的杜康,练完剑我去把它偷,呃,拿过来,咱们喝个痛快。”
王屿拈起一颗黑子,莫忧留下也好,起码谢钧那厮不会整日烦他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从雅娴苑走到紫云阁,洇墨已是出了一身细细的汗,满院的紫藤被太阳晒得发蔫。飞鸢眼尖,出来迎道:“洇墨姐姐,日头正盛,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洇墨笑道:“今天才摘下第一篮樱桃,大姑娘就叫我给三姑娘送来,我怎么敢偷懒。”
流樱听见声响,打起帘子出来道:“三姑娘正要午睡,听见你的声音,让你快进来呢。”
六月,天气渐热,各房里都陆续用上了冰。洇墨一进里屋,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她舒服滴叹了一声。
薛汲颜穿着家常半旧的霜底青云纹襦裙,头上只松松地簪了一只青玉莲花簪,盘着腿在锦榻上等她,洇墨笑道:“打扰姑娘了。”
薛汲颜笑道:“大姐姐急着送什么好东西来,看把你热的。”
洇墨拭了拭额上的汗,从篮子里拿出一碟子樱桃来,红艳艳的樱桃用白玛瑙碟子装了,更显得娇艳欲滴。“雅娴苑的樱桃树今年结得特别多,大姑娘早上看着有一些果子先熟了,便摘下来给夫人姑娘们尝尝鲜。”
薛汲颜拈了一个樱桃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十分可口。流樱看她吃得香甜,道:“我看做成冰碗更好,姑娘要吃么。”薛汲颜听了,将碟子递给流樱,一叠声叫她去做。
洇墨笑道:“冰碗吃多了小心肚子疼,我也不多坐了,大姑娘还等着我回话呢,三姑娘午睡罢。”
薛汲颜道:“其他姐妹那里送去了么?”
洇墨道:“除了二姑娘,都送了,二姑娘还喝着药,大姑娘怕她贪凉多吃,冲了药性。”
薛汲颜点点头,二姐姐这病缠绵许久,五天之后的菡萏宴,不知道能不能参加。
上一世,薛家只有二房的姑娘们去了,薛沅颜和薛涴颜都进入了第三轮,年仅十二岁,一向沉默寡言的薛涴颜突然在众多闺秀中脱颖而出,以一联之差惜败王屿。菡萏宴后,二房双姝名声大躁,压过了薛沁颜和薛沚颜。前来提亲和结交的人络绎不绝,二房的风头渐有压过大房之势。
应该也就在菡萏宴上,薛涴颜给王家留下了深刻印象。谁能想到呢,这个小心翼翼,在嫡母嫡姐面前不敢多说一个字的五妹,上一世却是嫁得最好的。到薛汲颜二嫁的那年,王屿继承父亲衣钵,成为了大容朝新一任宰相,而薛涴颜,风风光光地做了宰相夫人,当初趾高气昂的嫡母嫡姐,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凡事询问她的意见。
心念一转,她又想到了二姐夫闲桥君,那次巷子口的偶遇,实在莫名其妙。可是薛汲颜回来之后,除了长辈的安慰,一切风平浪静,难道是她想多了?
他与二姐姐如何相识相知,薛汲颜不清楚,只知道事发后两人已是生死相许,不愿分离。那时候她刚与周宝玉定亲,母亲生病不能理事,祖母与父亲得知薛沚颜与闲桥君有私情,勃然大怒,差点想找人杀了闲桥君。二姐姐为了能嫁给闲桥君,甘愿从族谱中除名,与他远走天涯。连生母柳姨娘以死相逼,赋哥儿哭着挽留,都没能让二姐姐改变主意。
她走的时候,荆钗布裙,素面朝天,没有拿走薛家的一金一银。薛汲颜被二姐姐的所言所行震住,偷偷去送她。清晨的街道上,她牵着闲桥君的手,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却笑得平淡满足。
如果二姐姐参加菡萏宴,会不会被其他世家看中,断了与二姐夫的因缘?
一时间脑中如杨花飞舞乱纷纷。飞鸢看姑娘忽然对着案桌发呆,许久没有动弹,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薛汲颜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了飞鸢关切的脸:“姑娘,奴婢给你铺床罢。”
薛汲颜点点头,飞鸢降了份例之后,不再找飘絮的麻烦,对小丫头们也和悦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跋扈了。
自她重生,大姐姐的名誉保住了,她与二姐姐的关系也亲密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改变。
薛汲颜躺在锦被之下,望着顶上天青色兰花帐顶,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十六章
枕萤洲。
薛沚颜坐在窗边看书,莲池的水气飘来,吹得脸上润润的。栽种在白底青花瓷盘里的四季兰开了,满屋散发着幽幽的花香。
采芸端了药进来,道:“姑娘,又开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