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龙宫里的人噤若寒蝉,有一些人已经跑了出来,这下连忙惊慌失措的钻回人群里,不敢再冒头。
源赖光满意的扫视一眼,他喜欢识相的人类,也喜欢秩序,杀j-i儆猴的效果如此之好,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毕竟,人类是格外屡教不改的生物。
“排队,女人和孩子先行。”他命令道,自然有机灵的引路人出来指引秩序,红褂男人也在其中,引导游女和客人们登上蜃气楼,接着轮到了他们这些人。
撤离的过程沉默而悲凉,大多数游女都很茫然。她们从幼年开始就待在龙宫,现在龙宫没有了,未来成了一件格外模糊的事情。她们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顶多会陪酒歌舞,换到另一个地方之后,又该做什么呢?
游女们的视线投向正在垮塌的龙宫不夜城,金鱼虚影大片坠落,落到裂隙和火焰中。这座辉煌的建筑物正在一点一点熄灭灯光,远远还能望见花魁每年举行道中的圆台,那座至高的塔楼发出咯吱咯吱即将断裂的声音。
接着,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这一次没人责怪他,因为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狰狞可怖!汹涌的黑气从破碎的龙宫之底升上来,逐渐淹没龙宫的下半截,只有塔楼仍旧高高悬在翻滚的黑色气浪之上。气浪中扭曲着狰狞的人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面扭动上窜,渐渐将塔楼包裹,逼近塔楼上的那个圆台。
然后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声清澈的太鼓。
鼓声辽远,源义衡不禁挺直腰背,海上的风裹着雾气从他的披风下摆拂过,源氏笹龙胆在夜雾中时隐时现。他远望着黑色业力之中的龙宫废墟,只觉他现在的位置无疑是极为适合观赏的。
贺茂家擅神乐。
神乐,乃是怀着祈祷之心,将优美姿容奉献给善神的舞蹈。献舞之人通常是巫女,因为巫女天真纯洁,女性属y-in的灵力又极为优柔,故而不会冒犯神明。不过这并不意味着y-in阳师不可以跳神乐舞,相反,y-in阳师的神乐舞通常因灵力强盛而有更好的效果,可惜为了承担更重要的工作,较少有y-in阳师会专门研习神乐舞。
小混蛋明显是用心研习过神乐的,因为他起手之时,天地万灵都在为他伴奏。
沸腾的业力之下,渐渐聚拢星星点点的银光,从源义衡的角度刚好能将这一切尽收眼中。银光在水底悠游嬉戏,是他们那一夜所见的雪银焰火,而后“咚咚”数声鼓响,y-in阳师缓缓打开他的扇,慢慢奉上高处。
霎时之间,千万点银光迸ji-an出海面,覆在黑色业力之上向上攀爬。它们交缠似纯银的丝帛,又如纹路分明的一张大网,从海中升上天宇,在龙宫废墟之上合拢成一只圆满的茧。
蜃气楼上鸦雀无声,游女们相互依偎着,望着这场盛世的神乐。
银芒如暴雨坠地,茧化为液态铺满海面,y-in阳师向前一步,扇面调转,由金而银,象征y-in阳轮转。如果说金银扇是传统神乐中本就有的,是正统,那么接下来,y-in阳师明显就开始离经叛道了。
土御门伊月没有带神乐铃,那本来就不是常用的道具,不过以他的灵力强盛程度,就算什么都没有照样可以令神明知晓。他怀着虔敬的心情在心里回忆舞步,脚下一个回转,宽大的袖摆抛转起来,紧接着他从空中拉出一把伞,伞面撑圆,神乐舞进行到手持神乐铃的部分。
伞面旋开,露出y-in阳师糅着幽蓝的黑眸,雪银液体开始向上小股小股的喷薄,炸出细碎的星花,鼓点急促些许,y-in阳师的脚步却纹丝不乱。旋转的伞中其实藏着刀,于是y-in阳师让刀鸣声代替铃声,刀鸣如锵然玉碎,竟是让张牙舞爪的业力都熄灭三分气焰。
舞台其实已经摇摇欲坠,火舌在下面舔舐着,木料发出燃烧的哔啵声。土御门伊月却仿佛没有察觉那样,一些火焰掠过他的衣袖,烧了上去,奴良鲤伴身体顿时紧绷。
龙宫可能撑不到神乐舞结束了!
源义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深深皱起眉,命令脚下的蜃气楼。
“掀些水浪出来,把下层的火灭掉!”
蜃气楼老老实实挥动大钳子,将海水赶到龙宫那里去。火虽然熄灭大半。波浪却造成了龙宫本身的颠簸,奴良鲤伴脚下一晃,他自己稳住了,狐球球扒不住地板,骨碌碌滚出老远又挣扎着跑回来。
土御门伊月脚下也是一荡,不过不要紧,他自己淡定地撑开伞,借一个小跳躲过,又平稳的继续进行,天顶上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金光。
请神成了。
业力已经包裹舞台的四周,y-in阳师处在这可怕事物的包围之中,稳稳结束最后一个动作,然后立刻伸出手——
奴良鲤伴迅速扑过来抱起他,手里还抓着狐球球,毫不犹豫的跳下舞台!黑色业力张牙舞爪想要捕获他们,土御门伊月缓了缓灵力消耗,一张符纸丢出,半妖立刻踩上去借力,再次跃起。
土御门伊月灵力不多了,一张一张丢符纸,半妖一张一张踩过去,业力在身后狂怒地追逐着,吓得妖狐“嗷呜嗷呜”叫唤了几声。
“阿爸!追追追追上来了!”
半妖一刀劈碎无形的业力,月回是退魔刀,太擅长应付这种东西了,青幽幽的光华亮起,在黑夜之中尤为鲜明。奴良鲤伴以妖火覆盖刀身,被触碰到的业力开始燃烧,发出一连串的爆破声。
土御门伊月轻轻地“咦”了一声。
“原来是可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