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几条人影扑来,王丽军连忙起身,他跌跌撞撞跑了两步,才发现几人都朝他围拢,这是冲着他来的。
也不是第一次了,王丽军苦笑一下,怎么也得沉着应战吧。在几人试探时,王丽军双手屈起护住胸口,同时飞起一脚踢中一人下巴,往日危险经历让他学明白了,先下手为强。
可惜埋伏杀人同武行打戏很不一样。那几人没有招式,刀刀要命,还击几招后,王丽军很快落了下风。在几把西瓜刀下,他只能闪来躲去,用手臂格挡攻击,他的白袖子已划破多处,露出里边一道刀伤,血顺着手肘向下流,一滴一滴坠到地上。
那边乔卫东终于赶来,他攥住其中一人手腕,狠狠一撅,西瓜刀便掉落在地,他再将拽住那人手臂,一个侧步将其扛上肩膀,把人死命往地上一掼,再往肚子上补上一大脚,这就解决了一个——他这都是街头小孩茬架的笨招式,全无防守,谁抗揍谁才能站到最后。
他望向王丽军,后者还在花蝴蝶似的穿梭在刀中,就差配曲急急风了。乔卫东一脚踹翻一人,对他喊道:“哥,你跑回去!”
王丽军想反驳,他不可能把乔卫东一人丢在这儿,但他再观乔卫东的战斗形象,比起自己来,不知道猛到哪儿去了。此刻刀风袭来,王丽军猛然偏过头,刀贴着发丝过去,还差一点就能削掉耳朵。
他吓得向后跳了一步,没能站稳,跌倒在地,他发现这些刀,总是冲着他的脸来。
他无暇自顾,冲着乔卫东喊道:“你也赶快!别——”
乔卫东又拗断一人手指,他急道:“别废话了!快走!”
王丽军惊魂未定地捂住侧脸,他想着曹大师说的,这张脸一旦受损,这一辈子也就废了。刀风仍在耳畔作响,迟疑两秒后,他手脚并用,扑爬两下,终于起得身来。
王丽军卷着一身尘灰,一路往山上跑去,途中他不停回头,看到乔卫东笨拙地周旋,有力地回击,他拖住了几个人,自己也挨了不少棍子,手臂上还挂了彩——自损八百,这打法相当惨烈。
王丽军跑到门前,哐哐拍了几下,有葡籍女佣出来应门,见他这样,大惊失色,连忙扶他进屋。王丽军被搀到桌前,他气喘吁吁,从车爆胎处到金宅不过一千米,他从来没觉得一千米这么难跑过。他在喘息间隙,忽然看见桌上摆了金属餐盘,他抓起餐盘一照,脸上只有一点灰,除此以外,白璧无瑕。
王丽军松了口气。这时钟卫红快步自楼上下来,她问:“你搞乜鬼啫?”
王丽军把餐盘狠狠一顿,破口骂道:“鬼你二大爷!你男人对家找上门来了,还不找人杀回去!乔卫东在外面,他要是出什么事,我搞你全家啊!”
钟卫红把双眼瞪得老大,但眼下她二人间的龃龉已不是主要矛盾。她冲葡籍女佣尖叫道:“flora!搵人帮手!”
就在此刻,自山道传来一声枪响,那枪声是如此激越,以至于屋内诸人全都一震。钟卫红手中粉盒一下没能攥住,啪的一声,飞起一阵白灰,脂粉扑了满地。
该躺下的人都已躺下,能跑的人也都跑晒。唯有一人,大概是这杀手小队里的撒手锏,他竟然掏出一把枪来,想要追上王丽军。乔卫东见状,一下扑上去,跟那人缠斗起来——当然,最终是乔卫东夺得了枪。
在缠斗中,枪支走火s,he了一发,谁料直接把那人击下山崖,乔卫东拿住只枪,愣了半天。他向山崖下望去,在崖下边,树林黑深,不见五指,唯有涛声,远远地传来。
乔卫东定定神,他环顾四周,确信没人看见,再举起枪往崖下掷去。弃枪后,他伸手擦去流入眼中的血。自到香港以来,他知道王丽军许多次身陷险境,这是他第一次能帮得手,他很为此感到安心。今后有他,他丽军哥面临的风险,想必也会少很多,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至于这个人——是他们找上门来的,怪不得我,我本意不想害人,乔卫东这么想。为此,他深深吸口气,鼓励自己道,这有什么,我什么也不怕。
这晚钟卫红派去的人收拾了残局,翌日金如霖回家时,赞她越来越帮得手。钟卫红为此得意,又在王丽军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王丽军根本懒得理她,他趁金如霖在花园乘凉,直接跑去面对面质问对方。
王丽军逼问他道:“你不是说金向炎已经放弃血债血偿了吗,怎么还来找我麻烦?这次要不是乔卫东在,我已经真正仆街了。”
金如霖连忙弓起胖身子给他斟杯茶,示意他消消气,又说:“人,我已经查了,不是老大的人吶。”
王丽军端起杯子,还没来得及饮,又猛地放下。他问:“怎么?你又上哪儿招惹别的人了?”金如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金向炎的——”他做个向上的手势,意为有人在上,罩着这一切。
王丽军跟金如霖对视一阵,气焰很快又降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以后仍然要仰人鼻息,大吵大闹很不合适。
金如霖解释道,人他查过了,全都来自台湾联运。联运这个帮派,向来由陈家家族世袭,陈家虽然驻扎台东,但也注资支持香港商业活动,往前十五年,他们一直为金向炎撑腰,金秋影视公司,他们自然也有一份。看来他们眼见金向炎摆不平自家弟弟,按捺不住了。
王丽军没去问金如霖的打算,金如霖做事,他好好演戏,各有分工,不必多问。他们只是一同坐着,看了看花园风景